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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双行盯着下面正假寐的一公一母两条魔蟒,以他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不支的身体,要对付这两条强悍的千年老蛇,恐怕一个来回都不用,就要葬身蛇腹了。
卫双行咬咬牙,死死盯着池子里两条魔蟒,十日千机是前朝皇室研制出来专门对付武林人士的阴毒药物,毒药和解药都在这一公一母的蟒蛇上,却因为这蛇极为稀有难养,那药早就绝迹了,没想到君西玄那厮居然能顺利取了蛇毒配了这等阴毒的药物。
卫双行咬咬牙,把沾满血的秋水剑往池子里一掷,上面浓重的血腥味惊动了一池子的蛇群,那蛇也如方才的野兽一般,见到同伴的死尸便要不断撕咬啃噬,直到完全吞进腹中。
卫双行目光紧紧盯着池子中心盘成一团的两条蛇王,如愿地看见了那两条魔蟒猛地睁开了眼睛,甚至还刷的一声猛然支起了半截身子,漆黑泛金的竖瞳里闪着毒光直直朝卫双行刺过来。
这池壁光洁如玉,足足有三五十米深,卫双行倒不怕那些小蛇爬上来,只这两条蟒蛇也有二十几米长,乍然这么支起身体来盯着他吐猩红的信子,卫双行心里发憷,却咬牙自脑子里强自抽出了两识,不待那蟒蛇发难,魄箭便直直朝那两条蟒蛇的七寸射了过去,蛇类尖哑的嘶吼声不大,那蛇却疼得摆首摆尾疯狂扭动,在池子里不住翻滚扑腾挣扎,浓郁的腥臭味却惹得其他小蛇躁动兴奋起来,不住地朝那两条蟒蛇的伤口上钻,只听砰砰前后两声,那蟒蛇轰然倒地,震得整个皇陵都跟着晃了晃,接着便是那些小蛇狂躁兴奋的的嘶嘶声。
卫双行知道自己得逞了,他强行抽了不能用的两识,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卫双行眼前一片暴盲,却强撑着意识收回了带血的魄箭,取了两滴血,也不敢在蛟池边停留,皇陵里条件气候也非常诡异,便是蛇吞蛇再造出一两条蟒蛇来,也不是不可能,卫双行不敢多耽搁,回了那间内室,掠了昏过去的安锦阳一路奔到皇帝的陵寝旁边,整个人才松了口气歇了下来。
任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墓地里浮尸遍野脏乱不堪,因此皇帝的陵寝,虽然外面也设了诸多的门槛,但真正放凌墓的地方却极为干净整洁,只要不是生了贪财之心妄自行动,一般是不会触动这里的机关的。
安锦阳已经昏迷了,卫双行拿出小瓷瓶,凑到安锦阳的唇边,把那血不多不少的滴进安锦阳口里,伸手捏着安锦阳的脉搏,试探了一番,见安锦阳体内的内息正慢慢归到丹田里,卫双行整个人松了神经,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扶着墙壁才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卫双行从册子上撕了页纸,沾了点伤口上的血写了出口的机关在哪儿,还交代了一些这皇陵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勉强塞进安锦阳手里,整个人便昏死过去了。
安锦阳睁开眼睛后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夜明珠柔亮的光照得这里如同白昼一般,刺目得很,安锦阳喃喃唤了一声四弟,没听到那句我在,心里一慌猛地想起来他们在哪儿,直接从地上坐起来,等看见靠着墙脸色青紫躺在血泊里的人,心脏一缩连忙爬起来奔了过去,入手僵硬冰凉的温度寒得安锦阳打了个抖。
安锦阳慌忙去按着卫双行的脉搏,他本是想看看卫双行的内伤有多严重,却什么都探不出,待发现他掌下根本没有跳动的脉搏,再微弱的也没有,才一踉跄瘫坐在了地上,嘴里一声叠一声的唤着四弟四弟,手抖得不成样子,安锦阳伸手去扯卫双行的衣服,耳朵贴在卫双行的胸膛上,紧紧的贴着,秉着呼吸想要听到点什么响动,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安锦阳跪在卫双行身前,瞧着卫双行身下已经凝固了的鲜血,握着卫双行僵硬的手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不断催动内息,却只能触动到那些不断裂隙的五脏六腑,安锦阳脑袋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玄绷的断开来,待看见滚在一边的字条,抖着手打开来,一看心脏更是如万蚁啃噬一般,骨髓俱疼。
安锦阳神色狂乱,赤红着眼睛哽咽低吼,搂着卫双行没了呼吸的身体不住哽咽哀嚎,如泣血泪,神色狂乱,眼睛不断在这空旷干燥的室内寻找什么东西,却连那柄他随身带着的剑也不知去哪里了!
安锦阳遍寻无果,就这么搂着卫双行的身体过了不知多久,两行血红的泪自眼角流下来,落在卫双行狼狈不堪的衣服上,浸进了黑色的布料一瞬间便没了踪影,安锦阳喃喃道,“原来不是我死在前面最痛,而是你死在我眼前最痛,你拼了命救我,却这般舍了我先去,我又怎么能让你如愿,你先过了那奈何桥,我去的越晚,便越是赶不上你,我只盼着上天能怜惜你我痴痴傻傻,让我下一世也能遇见你,无论是男是女,是兄弟,是父子,是山间一对野猴,我便也要和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只盼你能等一等我,等一等我……”
安锦阳眼角流着血红的泪,睫毛微颤,脸上却挂了平和的笑,扯了自己的衣衫小心的给卫双行擦拭身上脸上的干涸的血液,又小心的用手捉了卫双行伤口上的小虫子,他心痛得麻木,暴虐心起,竟是性情大变,直接把那些虫蚁捏成了粉碎,又抖着手把卫双行轻轻翻了个身抱来自己怀里,待看到卫双行背上折断了的箭矢还有衣衫上细密的牛毛针,心里闪过些刻骨的恨意,却心如死灰,只看着卫双行肩膀上的断箭,嘴里喃喃道了两声也好也好,闭了闭眼便把箭拔了出来,左手揽了卫双行靠在墙壁上,右手握紧断箭,脑袋嵌进卫双行颈间,如并生的鸳鸯一般交颈而坐,唇角泛起些迷醉的笑,目眩神迷哽咽着道了两声好,右手用力,握着那段沾着卫双行血的断箭便朝自己的心口刺去,脸上挂了满足的笑,手上用力就要同生赴死。
“大哥……”卫双行闭着的眼睛挣扎了唤了一声,他罔顾性命抽了两只魄箭,陷入昏迷后神智魂魄全无,身体便入了假死状态,自行修复了几个时辰,便又恢复了些意识,待肩膀上的箭被拔了,他就疼得有了点意识,听着耳边安锦阳苦闷哽咽的哀恸声,便知道自己吓坏大哥了,想挣扎着要醒来,却只凭靠身体的本能握住那截断箭,阻止了安锦阳的动作。
他来来回回一想,听着安锦阳如泣如诉的喃喃低语,竟是明白过来安锦阳以为他死了,便要随他一起死,卫双行心里一暖一喜,又是一酸一涩,心疼喜欢爱恋难过心恸种种滋味来回交缠,这短短一日却是叫他一个木头人把情爱间的欢喜悲痛种种全体会了一个遍。
他知道有句诗是这样念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想告诉全世界,他卫双行,也有了一个生死相许的情人爱人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