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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卿激将了一下妇人,没想到那妇人听了五官立马拧了起来,露出疯狂的表情:“那个贱人,不要给我提那个贱人!她抢了我的孩子,然后用刀割伤了我,让我一辈子无法堂堂正正的生活,全是那个贱人所赐!”
果然,她是陈氏的异母妹妹。
颜如卿听到这,还想到,这妇人说的是孩子,那也就是说,当时不止颜舒艺一个人。
“那颜舒艺是你的孩子?”
“当然!”
说道情动处,女人竟然留下了泪:“我是那该死的男人和女婢生下的女儿,而那贱人和陈嘉却是正室所生,我一直受排挤。本来以为长大了可以脱离梦魇般的陈府了,但是陈氏却被查出不孕。一个夜晚,她把服了药的我送上了一个壮汉的床,之后我就怀孕了。但是陈氏依旧不肯放过我,她要的是地位,要的是孩子。我生产还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叫人拿走了孩子,并谎称是自己的。那时候颜修在外地,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那贱人就把我的孩子占为了己有!”
说到这,妇人脸露凶光:“都是你,都是你!那个贱人死了,我本来可以和我的女儿团聚了,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死,如果她不死,她就可以和我相认了!”
可是没想到,颜如卿却呵呵笑了起来,随后,她的话却如当头棒喝:“别傻了,颜舒艺会叫你娘?你在做什么梦呢?她那么骄傲,不可一世,怎么会承认自己是一个低贱的婢女所生?她到死都不会承认的,没准还会认为你是疯子,让人杀掉你,省的你乱说话。”
“我不信……我不信……”女人摇着头,听完颜如卿的话目光竟有了迷离,“我是她的亲娘,她怎么会不认我?”
“在地位和权利、金钱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和陈氏的性子一样,残忍、无情、冷酷、没有人性,她可以为了当皇子妃残忍地害我,害我这个与她朝夕相处十几载的亲姐姐,她又怎会善待你这个十几年从未蒙面的亲娘。你以为你毁去容颜,就可以跑到颜府做工,然后与她相认吗?真是痴人说梦。”
可是还不等颜如卿说完,那女人的眸子突然暗了下来,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这疤不是我毁的……”
颜如卿听女人这么说,顿了半刻,试探地问道:“是陈氏?”
“也不是。”
“那是?”颜如卿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
“是颜舒艺?!”
“是。”那女人哽咽了声音,“几年前,一个偶然情况下,我见到了舒艺,那时候我欣喜的要命,趁那贱人不在我就来到了舒艺身边,告诉她我才是你的娘。可是她非但不信,还骂我是疯子,随手拿下朱钗就扎上我的脸。告诉我‘我可是堂堂颜府小姐,怎么会是你这种下等人的女人,去死吧’,然后,我脸上就留下了这狰狞的疤……”
颜如卿听完,半晌没了话。
“那时她还很小吧。”
“是的,十岁的样子吧。”
“那么小,就那么狠毒,如果现在你告诉她,她也定不会与你相认的。”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那她也是我的女儿!你杀了我的女儿,我就应该放过你吗!”妇人突然抬起低垂的头,恶狠狠地看着颜如卿,仿佛真的是深仇大恨一般。
可是颜如卿却摇摇头,道:“其实你本性不坏。刚才,你拉我起身,推我到床上并不粗暴。而且,你拿着刀的手一直再抖,这些都说明你是个本性善良的人,你不坏,你更没杀过人,你只是个不幸又可怜的女人。”
“那又怎样!”女人突然举起刀,放到了颜如卿的脖子上,似乎要证明什么般,“就算以前没杀过人,现在我一样可以杀了你!”
“如果你想替你女儿报仇,当然可以杀了我。”颜如卿的脖子微微往后挪了挪,她也怕女人情急之下真杀了她,“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杀了我,一定会有人知道。到时难免把以前的事揪出来。”
“那又能怎样!我女儿已经死了,被你害死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还有个儿子对吧。他就是颜鹏。”
妇人睁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颜鹏是我的孩子!”
“第一:你最早说的是‘她还拿走了我的孩子,而不是说‘她还拿走了我的舒艺’,第二:如果陈氏能生孩子,为何要抢你的孩子,虽然颜鹏比舒艺小,但是我可以猜出他是你的儿子。想要在颜府中保住地位,没有儿子是不行的。颜舒艺只是个女儿,陈氏必然会想方设法弄个儿子,而她可以从你那拿走一个孩子,就可以如法炮制,拿走第二个孩子。你生性胆小,母性又强。你深爱你的孩子,自然不希望她们吃苦,这事自然会隐瞒下来。”
妇人听到这扔下了手中的刀,颤抖地看着颜如卿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那又能怎么样?你果然是个可怕的姑娘,你真是太可怕了……”
颜如卿知道妇人已经动摇了,遂加重了语气:“你可以放了我,这件事我也不会说出去,颜鹏只有八岁,只是个孩子,对我构不成威胁。而你……”颜如卿上下打量了下妇人,“看你这身穿着,想必是在这个七仙女庙做粗活的吧。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远走高飞……”
看到妇人下意思地搓了搓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那道疤,颜如卿继续蛊惑道,“我有一位神医朋友,来自于西水,她那有可以祛疤痕的‘花容月貌露’,你抹下去后,旧肉化成血水,新肉长出,疤痕自会消除。你现在才三十岁,到时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就算是农家汉,也可以身世清白,待你好,你还可以在和他生几个孩子。难道,你真的要为一个毫无感情、还用钗毁了你容貌的颜舒艺放弃自己的后半生吗?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你那年仅八岁的儿子不是颜修的孩子,而是野种,然后被杀死吗?想想吧,到时不仅颜舒艺死,你死,颜鹏也要跟着你受牵连,同样是死。退一步海阔天空,拿着银钱变回美貌重获新生,何乐而不为?”
颜如卿说的很诱人,妇人确实是信了。
“可是……可是我为何要信你呢。”
颜如卿幽幽地看着她:“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知道颜舒艺有多么狠毒吗?你知道颜舒艺为何死吗?如果不是她对我起了杀意,动了杀念,然后付诸行动,被皇后发现,她现在应该还会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虽然,颜如卿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女人,女人听完果然耷拉下了肩膀,喃喃道:“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我的女儿,应该是个好人。”
“陈氏为达目的无所不用,颜舒艺是她一手交出来的,又能好到哪去呢?别为了一个根本对你毫无感情的人,断送了你的性命。性命虽然廉价,却也是一条命。”
这话不仅是颜如卿对妇人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她的话无疑像是最后的致命一击,妇人听完,果然如泄气的皮球般放开了她。
“你走吧。银子我不要了,那药水也不要了,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颜如卿却摇摇头:“我答应你的,一定会照办。”
不出半个时辰,颜如卿就拿到了慕芯给的“花容月貌”露,连带着一千两银子一起给了妇人。
“这些钱你好好利用,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把东西交到了妇人手中,颜如卿就走了。
没过几天的傍晚,有个女人来到了颜府,让管家通报要见颜如卿。
颜如卿出来后,果然是那个妇人。
妇人撩开面纱,那道伤痕果然没有了。
她见到颜如卿,沉默了会儿,道:“多谢颜小姐。我已经辞去了庙里打杂的工作,打算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了。”
颜如卿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我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努力,只要不放弃,就一定可以改变。前尘往事,就随风去吧,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如果看不开那永远只能活在阴影里。”
女人点头称是,随后和颜如卿拜别后离开了。
颜如卿望着她的背影,竟然叹了口气。
谁都想忘记过去,说的简单,但是做起来多么难只有亲历才能清楚。
就和自己一样。
正在这时,远处一辆马车行了过来,白色的高头大马,硬木制的四轮马车,厚厚的蓝布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