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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浩浩荡荡俯首在眼前的人群,这下子就算是对朝云归属感并不强的观天录和茗茶,也不禁感到来自灵魂的震撼感。如今的朝云宗可以算是岌岌可危,哪怕是依然有着一流宗门的底蕴,但也抵不过群虎的分食。千年以来,在锁星晖的庇护下,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朝云简直是将整个修仙界的星辉锁入囊中,他们占有灵气充裕的龙脉,有着天然庇护所的山谷和雷泽,天下优秀灵根的少年和修仙世家的孩童大多首先都会选择朝云,如此耀眼的同时,也难免不被其他宗门嫉妒憎恨。而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报复的机会。
因此如今朝云的情况可见一斑,但这些修士,无论是生活在人间,被普通家庭的父母寄予厚望的、还是出身大世家,肩负着家族希望的、还是那些已经无依无靠半途被吸纳的散修,他们都选择留在了宗门,与宗门共进退。抚凌的视线微垂下,低头看了眼锁星晖绷紧的身体和颤抖着的握紧的拳头,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所表现出的那般镇定。毕竟饶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选择留下。一场可能是灭顶之灾的横祸,所收获的却不仅仅是背叛和恐怖,还有无数在危难中展露的真心。
重新挺起腰板,行礼后的黑榆带领大家直起身子,并吩咐弟子让开路来,恭敬的退到一边,等锁星晖带着阳飙,身后还跟着茗茶三人一起往正殿前进后,方才重新追了上去,站在阳飙身旁,也就是锁星晖正后方的位置,不复方才的严肃,笑容灿烂道:“没想到黄剐那小子会死的如此窝囊,但他这么痛快的自杀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件好事,终于把这个随时都会反咬一口的毒瘤摘掉了。”他早就看黄剐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不顺眼了,从一开始,便带人和掌门作对,又因为顾及掌门的力量而不敢正面撕破脸。这次他能那么痛快的自爆,倒是终于让黑榆另眼相看了次。
“哼,照我说,当年掌门就不应该送他们进门!”阳飙虽然不理会门派的杂事,但并不代表看不出黄剐的野心,所以经常假装不小心来破坏他很多计划。
听到两人明里暗里的维护自己,锁星晖的笑容更为温暖了些,他抬手拍了拍阳飙的肩膀,道:“师尊师祖飞升前唯有这点心愿,我自然不能慢待了他们,毕竟同出一脉。”但就算是平时白般忍让,他也不会真的因此将朝云托付于他手,黄剐暂且不说,就他的儿子黄笱的品行,就足以想象的到若是一天其父成为掌门,此子又会犯下如何的滔天罪恶。锁星晖也并不愿多谈些已经死去的师弟的事情,毕竟人死如灯灭。
阳飙撇撇嘴巴不愿在谈,黑榆叹了口气,暗自庆幸掌门已经没了其他亲戚和师门中人,只是道:“他闹出那档子事之后,我便大开宗门,令那些不愿继续留在朝云的人另寻出路,但将来永不能再回来。我本想,大概不会有多少人留下,没想到…还有两万三千弟子不愿离开。”
锁星晖心中一暖,回首看了眼还未完全散去的人群,没有多言,却将那一幕牢牢记在心里。
走到山脚下,锁星晖回头看了眼茗茶,视线扫过几人后,才道:“茗茶,你们一起来吧,”说完他对着黑榆点了点头。后者虽然面带疑惑,但也依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瞬间原本陡峭的山壁中,多了一条不断流动着,通往云端的天梯。这是为已经无法动用法术,也同样难以登上峰顶的锁星晖而特地准备的。
哪怕是自己刚入门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云朵织成的流动天梯,茗茶一脸好奇,一手抓着沐云岭的手臂,试探性的踩上云彩,能感觉到脚下那软软但是却异样稳定的感觉。在观天录和沐云岭同样踩上云梯之后,那云彩才自己动起来,带着他们往上空飞去。锁星晖见茗茶好奇,便解释道:“这本是方便那些刚入门,没有入练气期的幼童准备的。”
茗茶一愣,意识到锁星晖说了什么,顿时心中浮现出一丝酸涩。他本来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高点的人。如今却要靠着给幼儿用的云梯才能回到洞府,如此落差,这个人却依然能笑着承受着,就心性而言,甚至是连同原界的大能们都难以与其相比。
同样放弃了瞬移或飞行,选择乘坐云梯和掌门作伴的黑榆紧绷着下巴,嘴角含着些许苦涩。若是换成是他失去修为,怕是早就神智崩溃了吧,更何况他的修为还远远不如掌门……虽然在宗门内他们是上下级关系,可是黑榆自小在朝云长大,更是多被锁星晖照拂,解了数次生命之危,对他而言,锁星晖算是亦师亦友的存在,更是的定海石。
锁星晖本人似乎心情很好,半点也没有将死之人的样子,他率先走入自己的洞府,将里面的禁制的灵符撕下,拉开几个凳子道:“坐吧。”黑榆和阳飙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悠闲的像是在自己的屋内,也没了在外面时作为元婴修士的严肃,和长老与掌门身份上的隔阂。
但无论年纪多少,作为晚辈的茗茶却不好意思如此随便,她只是走到桌前,从空间内拿出两株植物,放在了锁星晖面前。
率先拿出来的,是一盆被随意安置在花盆中的花朵,它此时正绽放着,花瓣像是火焰一样从花心到花瓣不断的绽出火光,整株花更像是一盆被凝固的火焰,虽美,却使人不敢碰触。比起先前的那一盆火焰花,另一株比起来则较为平常些,只是有淡淡的香气浮出,虽不浓郁但却瞬间充满了屋子,那味道十分奇特,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深呼口气,便能感觉到心境平稳下来,似乎远离了一切的烦恼忧愁。两种植物,一看便是珍贵的灵植,但对于没有摸清楚状况的人来说,则很是突兀。
锁星晖愣了愣,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两盆花儿,道:“……谢谢你,茗茶,这两盆花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