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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么高,合该让破星师兄来爬。”一根绳子忽地从山崖边上甩出来,绕在一根树枝上,树枝猛地一沉,随即弹起,殷絮凝从山下弹上来,落下来之时正好落在任逍遥怀里。
她勾住任逍遥的脖子,问道:“任逍遥,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任逍遥笑道:“你上去荡秋千的时候上来的,怎地?”
“没什么,没什么,你说,汉川真的会有用吗?”她指着金铃和银锁抱在一起的尸身,问道。
“祖上传下来的,我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这两人仍然维持着死前的姿势,金铃半跪着将银锁扣在怀中,银锁靠在金铃身上,面上犹带笑容,若不是那一柄带血的长剑从银锁心口穿过,又从金铃背心穿出,观者只会以为她二人在此幽会。
殷絮凝绕着金银二人的尸身转了一圈,伸出手指在鼻子下面分别探了探,赶紧缩回手来:“咿——一点活人气都没有了。”
任逍遥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石壁道:“唉,你瞧那上面写的。”
殷絮凝念出了声:“同——死——我早就发现了,我一个月前就发现了,刻痕已给风蚀开,想来早就刻下。”
任逍遥惊道:“什么?你早就发现了,怎么憋得住不跟我说?我不信。”
“真的、真的,不骗你,我憋得好辛苦呢!”
任逍遥伸手摸着那石头上的字,叹道:“她二人终究走到了这一步。咦?地上也有……”
她低下头来,地上也给人刻下“同死”二字,因此地荒无人烟,竟然不曾被人擦去,仍是留下一道不长草的凹痕。
殷絮凝默然不语,忽然怔怔掉下眼泪来。
任逍遥慌了神,赶紧掏出手绢来给她擦眼泪,手足无策地问道:“怎么、怎么哭了?哭什么?哭什么?”
岂知殷絮凝眼泪越抹越多,终于趴在任逍遥肩膀上呜呜哭起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任逍遥只得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她,翻来覆去不过是几个字:“絮凝乖乖,絮凝不哭,什么事不痛快,说给师姐听啊……”
殷絮凝撕心裂肺地哭了一会儿,抽噎着说道:“我、我想她二人必定各自柔肠百结,我好心疼啊,师姐、师姐,为什么相互喜欢的人总难得在一起?”
任逍遥沉默了一会儿,道:“师兄那边想来也已经结束了,别忘了我们是来收尸的。”
殷絮凝擦干净了眼泪,走到银锁面前,低低说了一声“得罪”,握住剑柄。
忽听一人道:“等等!还没画完呢!”
殷絮凝只得收回了手,走到崖边站着。
过了一会只听人招呼道:“絮凝,可以了。”
殷絮凝气鼓鼓地说:“不干了!下不去手了!”
任逍遥叹了口气,捏住剑柄,闭眼抽了出来。
喻黛子自雾中出现,见了二人,低声唤道:“殷师叔,任师叔,三师叔。”
“来得正好,你拉着上面。”
喻黛子叹了口气,将二人一道搬起。现在正是尸僵的时候,两人根本分不开,殷絮凝将两人尸身捆住,以绳子绑缚,自己先下去了,任逍遥护送尸体往下垂吊,喻黛子在上面看着绳子,便是如此也折腾去了小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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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南平王上山拜见,向碎玉替金铃把脉,便诊断她天生经脉中无气,致使经脉萎缩。金铃拜他为师,随他修习他自创的冰心静气法。
山上便只有他师徒二人,山下的操琴偶尔替他们送米送盐,金铃镇日对着不苟言笑的向碎玉,便如滚水入冰,本来活泼的性格也被逼得冰冰凉凉了。
向碎玉这门内功既然叫做冰心静气,其中便有许多镇心理气的法门,而越是少欲少念,这门内功的威力就越是强大。内功越强,反而越能约束欲念。此内功与心法两两相生,一旦开始,便生生不息,越练越强,因此金铃虽然只拜入他门下一年,身体却好了许多。加之金铃天资聪颖,向碎玉十分欢喜,一身武功医术,早已打算倾囊相授。
向碎玉的腿当日受陆亢龙重创,这两年来只能靠轮椅行走,颇为不便,家务只得由两人分摊。一年下来,小郡主竟很精通家务,也算奇事一桩。
又是一年冬天,向碎玉旧时友人邀他下山,只留金铃一人在山中。向碎玉防她无聊,布置下许多功课,才由人推下山去。
这一年实在是很冷,一入冬便不时有流浪汉在路边冻死,时局离乱,人人自顾不暇,实在没有余力去救别人。
王氏娘子早上起床,觉得天气颇冷,忍不住哈了口气在手中。她推门便看见门口蜷缩着一个幼童,天这么冷,眼看是活不成的。王氏娘子心中暗道一声晦气,就要招呼巡丁来抬尸体。不料那幼童忽然呻吟了一声,抬起头来。
王氏娘子见他嘴唇都冻青了,一双眼睛却晶亮亮的,终究是没能狠下心肠叫他走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