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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已过,京郊处处一边浓浓秋意,风吹来空气里布满干燥的草木气息。玉璧牵着萧桓在前边儿跑,萧庆之在后边跟着,看着这一大一小撒疯,萧庆之满面笑意,与出宫时脸上摆的笑不一样,此时的笑是发自于内心的,眼底也是一片柔和。
等一大一小撒疯累了,跟倦鸟归巢一样回到他身边,他掏出帕子替这个擦擦汗,给那个扇扇凉。小萧桓凑上小脸,一双眼睛乌丢丢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嫩生生地说:“爹,擦……”
“好,一脑门子的汗,让跑慢点都不听。你也是,孩子还小,你也还小吗?”萧庆之轻拍了玉璧一下,见她也满脸是汗,又给她擦了擦。
玉璧也凑上脸去,笑嘻嘻地看着他说:“现在可以说了吧,叫我出来什么事儿?”
收回手帕,萧庆之抱起萧桓,声音有点闷地说:“玉璧,你先去海州成不成?”
海州,是河南道辖下,如果玉璧没记错是个靠海的地方。眯起眼睛,玉璧觉得萧庆之已经在寻求退路了:“你打定主意了吗,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摇摇头,萧庆之说:“早些打算为好,你们不在,我才敢放开手脚。”
“哼,不信你,我和桓儿要是走了,你才更没有顾忌,万一做出什么思虑不周的事情来,到时候我和桓儿还能等到你不。我和桓儿是不会走的,留下你才有顾忌,才不会放纵着自己张肆意去做。庆之,你听我一句话,他毕竟是陛下,平时,我也敢在陛下跟前没个正形,可大是大非,不要去试探陛下的底限,那不是有危险,而是要丢性命的。”玉璧承认平时不怎么把淳庆帝这个皇权执掌者当回事,可真到节骨眼上,她不敢,那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主。
虽然,玉璧不太明白萧庆之要做的是什么,但她能肯定,那是要冒着杀身的危机舍命去做。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乖啊,玉璧,早早去海州我才能安心。”萧庆之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对玉璧是真没辄。
抱着萧桓,玉璧小脸一扬说:“别劝了,你知道我比牛还牛,我打定了主意不走,那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长叹一声,萧庆之忍不住伸手敲了她一记:“你看来是非要跟爷同生共死了。”
“对一半,让我跟你同生可以,共死就免了。当然,要是牵连到我了,那也不怨谁。不过,你不能让这事牵连到我娘家人。”玉璧觉得占了陈玉璧这身子就算了,绝不能因为自己再毁了陈氏一家。
……
“没这么严重,只是不想让你操心,你也知道你这脾气,丁点大的事你也如临大敌。”萧庆之说完就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领着玉璧坐上马车回府里去。
刚一下马车,就接到消息,隔壁谢春江一家下下都被大理寺拿了去,罪名是造谣传谣,污君辱圣。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往大是万死莫恕,往小斥责两句就能放出去。了解完消息,萧庆之知道,淳庆帝还是回护了的。
抱着怀里睡着的萧桓,萧庆之心头不免有些淡淡的悲凉。他悲凉的不是别的,因为……这桩事根本就不是冲谢春江去的,这个他没有告诉玉璧。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冲他,太子到底知道了他的身世。
太子在害怕,淳庆帝太过看重他,他的身份太大,就算是私生子,那也是长子,更何况萧瑜是曾经可能成为皇后的人。这就是打小一起长大,对着你脸时说我们共患难同富贵的兄弟:“玉璧,你抱桓儿进去安置,我去看看潮生。”
“这么晚了,还要去吗?要不你等等,我做东西,你给潮生送过去,大理寺总不会像当时招待你似地招待他。”玉璧记得清楚,萧庆之那时有爵位在身,而且又是宠臣近臣,当然待遇不同。谢潮生不一样,就是个举子没有官身,进去了那还能有什么好招待。
“也好,我来抱桓儿,你去准备一下。”萧庆之抱过已经熟睡的儿子,走入屋里放下,看着儿子在榻上滚了滚把脸埋在小米儿缝成的枕头上,心头冷热交替:“桓儿,你叔叔不安了,在犹豫着要不要我的性命呢。”
毕竟有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谊,又有多年的相知,顾弘承像来心地较软,这时正处于从大统上叫要让他死,从情谊上讲又想放了他的关键时候。此时用得好,以后天下无处不可去,此时要是走错一步,菜市口就算现在不是他的归宿,以后也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