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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在街上,百无聊赖的散着步,到一处想喝茶,恰好遇到了槿缘轩。店面依旧清雅如昨,华丽动人。站在外面看了半晌,忽然想起李清照的那句词: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今朝今刻,虽然没有什么泪可流,但是一股伤感还是莫名的浮在心头,像春天的柳絮,飘在湖上,使得原本愈发稠密的绿苔之中,又多了一点岁月的白发。
我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行人,听着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耳语声,听着大厅的时钟敲响七点钟的叮当声。
越是在安静的环境,越是听得清整个世界的喧嚣,耳朵格外的机敏,不放过一点声音。然而没有多久,我的听觉就像消失了一般,一切都平静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的眼睛,聚焦到桌案旁边的一束玫瑰花,手指不自觉的拈着花瓣,一瓣一瓣的数起来……
在古希腊神话中,玫瑰集爱与美于一身,既是美神的化身,又溶进了爱神的血液。但是在此之前,我没有想起过这层寓意,甚至可以说,无视玫瑰花的芬芳。
晚灯已经点亮,偌大的上海滩又变得灯火辉煌。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巨响,像是新年的鞭炮——但新年早已过去;仔细听了,才晓得那是郊外的炮火。最近的炮声越来越频繁了,听说日本兵已经在华东地区密布如蚁,不知道中*队还能抵抗多久。多少了解战事的人都清楚,装备落后、管理落后的中*队是很难打赢日本人的,但是能多撑几日,让这些安享租界区平静生活的贵族们多享乐几日,也是好的。就如眼前这个精致典雅的会所,无论战争多么恐怖,这里的人依然忘我的说笑着,宛如生活在世外桃源。
我一个人点了酒水、雪茄,独自闷闷的喝着。忽然想到许久之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个人,孤单、寂寞,满心的迷茫,最后用一个沉沉的睡眠解脱自己。
他走了,我应该觉得高兴才是,终于没有人再纠缠我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尤其想到他为了我——权当是为了我吧,垫付了价值十万块钱的十三家酒楼,我就更加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如果所谓的爱,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他放弃父亲留给他的产业,算不算昂贵呢?如果不用金钱衡量,那么还有什么秤,可以量取我们之前的纠葛呢?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杯翻盘倒的碰撞声,夹杂着玻璃摔碎的脆响。我依旧清醒,自是被吓了一跳。
一个服务生匆匆赶过来,连声说,“先生,您怎么样,您好像流血了?”
那人却说,“我没醉,我没醉。”
听那声音,已经是半醉不醉。
不过,那个声音十分耳熟。
我回头看去,却是梁复。我坐过去,叫服务生把摔碎的玻璃、半剩的酒水清理走。
梁复嚷嚷着,“不要动我的酒。”说着攥住玻璃杯,杯子的半茬子嵌入了他的手指,瞬时间洇出了红艳艳的鲜血。
我轻轻的把他的手挪开,取过杯子递给服务生,然后拿出手帕,擦着他手上的血迹。他看了一眼,发现是我,便不说话。
“为什么这样残害自己的手?”我不无伤感的说。
对于一个外科医师来说,手之重要不亚于他的性命。西方国家有这样一句话,说外科医生应具备“狮心,鹰眼,妇人手”。对于一个一流的针灸师来说,那双手甚至要胜于妇人手——不仅要求手的纤巧、灵活,还要求手的力度、有弹性。因此可以说,他们的手,是钢琴家的手,只不过弹奏的是人体的一节节骨骼。
“我还要这手做什么?”他狠狠的捶着自己的头。
他恨自己的手,无非是因为这双手再也不能触摸所爱之人的凝脂之肤了。
我抢过他的手,继续包扎起来。
“她心意已决,你又能怎么样,还能跟她去不成?她有她的一辈子要过,你有你的一辈子要活。”
“不是活,是磨。对我来说,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他这种“生有何欢,死又何苦”的颓废让我很是无奈。热恋的人往往是傻子,难道失恋的人也都变成了傻子?
这时,门外忽然急火火的冲进来一个人,是小杨,四处张望,看到我后,便喊道,“二小姐,不好了!大少爷他——殁了!”
我站起来,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