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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曹友闻”三字,汪世显复杂之色难隐。
信传到孛尔台手中,身旁的火鲁赤凑来一起看了。火鲁赤惊讶,“他没走平常的路?”他从孛尔台手里抽去信,来到地图前,依信中所提,在地图上出地名,再把相连,画出条线。这条线从大安出发,一路向北,但方向所指,却不是青野原,而向东略有倾斜。
“往东?”阔端也到了悬挂的地图前,“为什么往东?东边有什么?”
“可能想与金州的和彦威汇合吧?”塔海猜想。
“和彦威?”阔端低语。
金州及附近的饶风关都是难啃的骨头,虽然不是入蜀的必经之地,但若这两地的宋军不除,以后自己挥军南下必有后顾之忧,更何况金州知州和彦威与饶风关统制张珍都是难缠的悍将,曹友闻若与他们汇合,力量会倍增,阔端觉得,必须阻止他们。
“未必如此。”按竺迩道,“金州和饶风关都是要地,其守军不可能弃地而出。”
“难道他们不救自己的制置使?他们的制置使可被我军重重围困,再不救,就要成为我军之俘了。依我看,不管曹友闻耍什么花样,目的都是为了救赵彦呐,我们只要守好赵彦呐即可。”火鲁赤轻蔑道。
“火鲁赤那颜得没错,曹友闻的目标必是赵彦呐,不过……”塔海赞过之后,面色微沉,“不过任由曹友闻在我们身边来去自如,恐怕不太好。一则壮了曹友闻声势,二则别人会以为我们畏惧曹友闻。”
“不能让他太顺利了。”阔端明白塔海的意思,扫视帐内,“谁愿为我先锋?”
他的先锋就是按竺迩,这是出师之时,大汗窝阔台宋定的,但阔端显然指挥不动,而他之所以刻意问,也别有目的。这目光,最终落在了汪世显身上。
汪世显心中一颤,极不愿做这个先锋,他不愿这么快就与自己的朋友为敌。若在战场上见了,他要如何面对?
蒙古王子在等他答应,汪世显躲无可躲,推无可推,低头拱手道:“殿下,我以为曹友闻不会来救赵彦呐。”
“哦?”阔端诧异,“听闻汪首领与曹友闻有故交,对此人必定极了解。你就看,曹友闻为何不救赵彦呐?”
“原因很简单。”汪世显回道,“曹友闻与赵彦呐矛盾颇深。赵彦呐志大才疏,形势判断频频出错,而曹友闻常对。赵彦呐对曹友闻早起嫉妒。曹友闻也常对我,赵彦呐不过占着资格老才坐上安抚制置使之位,有机会他将取而代之。这次赵彦呐被困,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曹友闻怎会错过?所以我想,曹友闻应是假借援救之名,其实是想奇袭沔州或凤州,立下收复之功,登上制置之位。之所以不走常路,是怕蒙古军半道设伏,坏了他的大计。殿下应及早提防,加固沔州、凤州的防御才是。”
阔端听后闷声沉呤,思索起来。
汪世显微抬头,神色凝重以他对曹友闻的了解,曹友闻想做什么,应能猜出七八分。这次就帮他一把,但成不成,全看蒙古人的态度了。汪世显紧张注视着帐中人的反应,自己这番话也是极冒险的。阔端认真思考,塔海也有所思。按竺迩仿佛什么都没想,带着淡淡微笑看着他,似已把他看穿。另两个那颜般的人,汪世显不认识,其中一个是在地图上画线的人,他也在笑,比按竺迩还阴险,另一个则面无表情。
忽然,就是这个面无表情的人站了起来,似有深意地瞥了汪世显一眼,向阔端道:“殿下,汪首领虽已归降我们蒙古,但要他立刻与旧友战场敌对,未免不尽人情了些。”
“得也是。孛尔台那颜,你有何高见?”阔端谨慎头问。
汪世显感觉到阔端对此人有惧意,而且刚才此人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让自己发了寒。
孛尔台看向了汪世显,着冷冷的话语:“赵彦呐大军被困,曹友闻率军营救,无论他真救,还是假救,此时宋人后方必定空虚。我军可遣奇兵,捣其后方。而这个率军之人,非汪首领莫属。”
“我?”汪世显惊愕地看着眼前阴冷的人,如同被判了死刑。
孛尔台难得露出抹笑意,“宋人的地形军情,汪首领最为熟悉,捣其后方又可避开故友曹友闻。另外也必须由汪首领率领,因为这是汪首领为蒙古效力的第一战。有个词得挺好,这就叫——投名状。”
汪世显如遭雷击,直愣愣盯着孛尔台,犹如死了。
“好!”阔端大笑,拍掌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