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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哈哈一笑,“我就是开个玩笑。”
“不好笑。”邱鱼拳头攥紧,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林冬赶忙转移话题,想了想,把这几年在国外经历的事情挑拣着,太危险的一概不,断断续续下来,从出国的意气风发到地下格斗场的麻木,再到回国后的落魄,得口干舌燥,林冬停顿下来,润了润嗓子,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而身旁的邱鱼双眸如同蕴水,温软轻柔。
邱鱼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也不话,默默将白色药膏涂抹在林冬脸上,药膏的清凉缓缓消解着疼痛,邱鱼的手指在林冬脸上划动,触感温暖,林冬心里陡然静了下来,看着邱鱼抿着嘴唇为他上药。
林冬嘿嘿一笑,“是不是觉着我可怜,后悔打我了。”
邱鱼横了他一眼,“我从来不后悔,打了就打了,你别自作多情。”
林冬闭嘴,闭上眼睛享受邱鱼手指的温暖,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邱鱼为他上完了药,看着熟睡过去的林冬,嘴角挂起一丝林冬注定看不到的温暖弧线,她伸手拨弄了一下林冬的头发,深深看着林冬熟睡中却依旧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眼角有湿,用手擦了擦,喃喃道:“五年来生活在生死之间的紧张压抑,你不,当真就以为我不知道?”
邱鱼把林冬抱回了房间,留下了一张字条,出了房门,向守门的董方圆用手势示意不要吵醒他,然后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缓缓离开。董方圆摸着下巴,看着邱鱼离开的背影,自顾自道:“头儿,你平常这么骚气的人,怎么有时就是一块木头呢?”
一张字条静静地躺在林冬的枕头边。
“长白山脚,猎户邱石头,他有甲子六须老参的下落,恨你的邱鱼留。”
……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车里,染红了白色的皮垫。
陈本徽用西装包裹住了手臂伤口,却没有预料中失败后的狂怒和颓然,只有发自肺腑的恭敬和战战兢兢。
因为在这辆凯迪拉克里,他对面坐着的是一脸平淡的唐圣徒。
“失败了?”
陈本徽浑身一震,头低得更低了。
唐圣徒摇晃着红酒杯,猩红的酒液舔舐着杯边,他凝视着璀璨如红水晶的酒液,仿佛能从中看到过去,“一把把刀,一滴滴血,一步步走,我站了上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触怒我,敢阻挠我,曾经做过这种事的那几位老人,已经化作辽河里鱼虾的粪便。”
陈本徽不敢抬头。
唐圣徒继续道:“厮杀、鲜血、黑暗、肮脏,跟随我一起打下东北的兄弟们,在多少年的安逸里逐渐脑满肥肠,不错,我给了他们躺着享受的机会,而他们却因此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站上来的,还能像以前一样矫健和敏锐的老伙计,还有几个?”
唐圣徒抿了一口酒,意态闲适,仿佛车里压抑得连司机都不敢大口喘气的气氛不是自己营造的,他话锋一转,随意问道:“本徽,你跟了我几年?”
“十年了。”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唐圣徒看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语调很低很沉,“第一个十年,我在长大,第二个十年,我满手血腥,第三个十年,我坐拥帝国,如今也快到第四个十年了,本徽,你我想要什么?”
“属下不知。”
“东北是我的天下,但天下不是我的东北。”
陈本徽骤然抬头,一脸错愕,然后仿佛有电流击穿身躯,全身不受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并非害怕,而是那足以催生任何热血的可怕野心,导致的战栗般的激动。
唐圣徒缓缓道:“这条路上,会有磕磕绊绊,有那个姓孙的老头在,你功亏一篑,我不怪你。”
陈本徽骤然泪流满面。
“普通人死于安逸,而男人有男人要做的事。”唐圣徒将酒杯递给陈本徽,“喝吧,从吕家村出来,你也渴了。”
陈本徽颤抖着接过酒杯,一口喝干,涕泪纵横,嘶声吼道:“本徽以后若再功亏一篑,提头见你。”
唐圣徒没有理会陈本徽热血激昂的表忠心,他双手放在膝上,扭头看着车窗外,看着街边的几个孩在路灯下玩耍,一个孩撞了一下路灯,一块硕大的积雪掉了下来,砸哭了一个孩,他自言自语道:“站的这么高,不能碰啊。”
话锋一转,霸气四溢,“有什么东西是我唐圣徒不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