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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我的大脑很难接受这般猛烈又不留退路的直接冲击,声带有点滞涩麻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动了动嘴唇吐出了我听到后脑中浮起的第一个评价:“……这简直是疯了。”
听清了这句话,他脊背一僵,眼中的光芒复又暗淡下来,最后一丝残火被扑灭在了凝视的深渊里,只剩下细碎的灰翳和余烬黯淡无光。
我好像听到那双眼睛里蕴含着的一种声音,一直在试图诉说着什么,持续不断,经久不散,有如一生那样漫长地诉说着,并不高亢响亮,反而充满悲伤。
不论我与生俱来的直觉、还是对他表情的粗略剖析都指向同一个结论。这个结论让我莫名地一阵难受,想说的话也不上不下地痒痒卡在半路,出不了口又咽不回去。
我第一次为自己即将说出的语句而感到不安,也第一次在出声之前勉强压制住了心头的负罪感,更是第一次将拒绝表达得如此委婉迂回: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合适,你也看得出来……对吧?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你……告诉我,亚瑟,你有没有认真吻过哪怕一个女孩儿?”
听到后头,亚瑟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目光沉沉,冷静地和我交换着视线。
微光里翻腾着闪亮的浮尘微粒,长时间的死寂过后,他一言不发地松开了我的手。
我将这当做了暗示我从他身边离开的信号,于是回过身去拉开了车门,下一秒他猛然伸出手,将我一把抓到身前,用力地按进了胸口——脑后被颀长坚硬的手心牢牢扣住,他的指节深陷进我的发间。继而下颌被迫抬起,迎接他覆上来的高热嘴唇,湿润薄软的唇瓣强硬地压入我的唇齿之中,前所未见的侵略性在这一刻完全迸发,几乎夺去了所有津液和呼吸。
氧气被完全榨干之前亚瑟终于放松了对我的压制,我总算得以大口喘气,抬眼僵愣地冲他挑起眉毛。
他的指腹按上我发红的嘴角,轻轻揉开被他撞出的淤肿,低道,“没有。”
……他这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而且他居然还对我说谎!
气恼之余,我不经意间发现,他刚才甚至没用上他的舌头。
这似乎跟他昨夜的完美表现不怎么相称……
“嘿,麦考伊!——你他妈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车门外旭日投下的强光被一道高大身影遮挡住了一半,马修的手和他暴怒的声音一同钻进了车内,不加控制地大力将我扯出门外。
我被带得脚跟一个趔趄,神态不悦地甩开他桎梏着我活动的那只手。前男友误打误撞见到了我和他好友亲热的场面,这也意味着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可我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感到高兴?
“我们已经分手了,马修。”
我抱着臂对他说,空气穿过单薄的衣料在皮肤上激起细密的风疹。清晨的室外不同于车内,布满了露水蒸发时裹挟的低温凉意,而我没让这份寒冷冻伤我声音里的底气,“我跟谁在一起、干什么都取决于我的心情,和你没关系。”
“他是我的朋友!”
暴涨的血管清晰地浮现在脖颈和额头,马修出离愤怒地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到一边的亚瑟身上,语气更加咬牙切齿,“她是我的女友!”
亚瑟不回应,我也不打算搭理马修,自顾自坐进了左侧的副驾驶席,摇下车窗面朝亚瑟,指向明确地说道:
“送我回家吧。”
他不加迟疑地颔首,也跟着进入车内发动了引擎。
汽车一波接着一波的轰鸣低吼中,马修扑了上来试图掰开上锁的车门,声调抬高了不止八度,饱含着接近临界值的怒气和恼火:
“见鬼的,亚瑟,你不会想见到我生气的样子的,我发誓!……我得警告你,那是我的车!我的女孩!”
“车是你的,我不要。”
脚尖轻点下油门,亚瑟隔着车窗玻璃,给马修留下了一句简洁而省略的话。
接下来的一路我们谁都没想跟对方交流。他专注地把持方向盘,行车平稳如常,只偶尔在交通灯路口处减速,匆匆向我投来一瞥,又赶在我回视前收回眼光。
这一段路程不算长,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马修的轿车就停靠在了学生公寓楼下的街边。
解开安全带的手搭上了车门,我突然怀着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心情回头问他:“你亲别的姑娘的时候,也没伸过舌头吗?”
亚瑟的反应很快——他异常利落地直接倾身,又一次吻了我。
“教教我吧。”
他咬着我红肿的下唇,含混不清地呢喃:“教教我,怎么伸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