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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倚在岚歌怀里看他,不冷漠,也不厌恶,恍惚如昨日青山,对方软/绵绵地叫自己名字,眼底清澈澄明。
他忽然难堪,然而一直的骄傲和自尊此刻算不得什么,只是艰难地开口:“我们能不能……”能不能重新来过?
“不能,就没有解药?”青年先一步说,眼角微弯,是个微笑的表情,“那就不能吧。”
“大胆!你可知道将军身受重伤?此罪你可担待得起!”一将士愤然出声,“不识好歹!”
娄琉月喝道:“退下!”继而慌忙解释,“兔儿,我没有想要挟你……”
青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轻轻推开旁边的岚歌,背过身,慢慢地脱下外袍,解开里衣,露出线条纤细的腰背。他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有些虚幻,快速消瘦之下肩胛骨十分明显,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三块暗红狰狞的疤痕上。
那疤不是新添的,上过战场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青年当时受的伤足以致命,而如今痕迹依旧显眼,可见致使受伤的武器不简单。很难相信,这么个单薄的人竟然能活下来。
青年披上衣服,转身看向那将士,道:“我担待得起。”他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那是龙渊……”娄琉月脑子嗡地一响,心脏揪紧,他不敢想象,舒望那时候是怎么撑过来的,而他要先护着木清风的时候,又是怎样的绝望。
他忽然想起最后一面时,舒望说的话,直到如今他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他喃喃,猛地闭上了眼睛,忍下翻涌而起的热意。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失去了舒望,再也没有重来的可能。
五指掐进掌心,疼痛亦浑然不觉,他睁开眼,将药瓶放在躺椅前,向后退了一步:“服了解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要你没事。”
岚歌看了他一眼,确认他不是有所图谋后,弯腰去拿小瓶。
他的指尖堪堪碰到瓶身,一枚箭镖便以不可阻挡之势击破了药瓶,清脆的碎裂声乍响,透明的药液流散,眨眼渗入泥土。
“不!”
娄琉月冲上前,抓起混了碎瓷的泥土,几近崩溃,忽地回头,双目通红地盯向大笑的木清风,一剑飞去,紧贴他的脸刺中后面的木家护卫。
“滚——”
场面一片混乱,而混乱之外,岚歌抱着怀里的青年,一步步迈向屋里,对身后的闹剧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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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太渺小。
娄琉月回到青山的时候,这样想。
青山镇和以前一样,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结伴同玩孩童跑过,手中拿着刚折的花,用稚/嫩的声调唱着歌谣。
“青山有花开,青山有花谢,年年复一年,岁岁人不同……”
他抬头向青山看去,遭受过大火的山已然恢复青葱生机,只是山巅再无宫殿。
青山很高,他没用轻功,也不提内力,就那么踏着脚下的土地往上走,累了歇一歇,然后继续。
看到一片花地时,他停了下来。
那花如白玉,瓣上有鲜红的斑点,状似泪滴,枝条随风舒展,极为优美,正和镇上孩童所拿无二。娄琉月拨开近腰的花朵,走向中心,席地而躺。
天空湛蓝,广阔无际,他第一次觉得这有些可怕,娄琉月闭上眼,唇边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比不上娄家为帝所不容的秘辛……
如果他不知道,如果他早知道。
青山有花开,绯雪重峦,滴滴胭脂泪;
青山有花谢,细条空垂,枝枝亡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