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庆忠敢娶你就死定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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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七七没能在祥云宫用膳。

怡华宫的李嬷嬷匆匆忙忙而来,“皇后娘娘听说安阳公主入宫,备了筵席,请公主过去呢。”

胡太妃似笑非笑瞥了孟七七一眼,神色间的意思自然是“瞧瞧,你娘生怕我把你吃了呢”。

孟七七只当做不明白胡太妃的意思,恭敬道别,跟着李嬷嬷去了怡华宫。

从祥云宫往怡华宫走的路上,孟七七心情有些沉重。

胡太妃的确还活着,但她也的确已经老了。

人过了五十岁之后,老下去好像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这个瞬间可能发生在五十岁那一年,也可能发生在八十岁的时候,甚至于是在死亡来临前那一刻。

这种老,不是外表上的变化,白发也好,不再光滑的皮肤也罢,都不意味着真正的衰老。真正的衰老,是从人心里泛上来的,连呼吸间都透着暮气沉沉的味道。

胡太妃现在,整个人就是暮气沉沉的。

大约是从毓肃帝驾崩的那晚开始,胡太妃就迅速走向了衰老。再加上对唯一的女儿、十九长公主的担忧,胡太妃看起来,跟前几年有了很大变化。

不过孟七七也知道,胡太妃正在自己调试这种状态。她六月里来祥云宫几次,都看到胡太妃穿了颜色鲜亮的衣服,不是在修剪花木,便是在观赏鱼鸟,乍看上去颇有几分自得其乐的感觉。

可是事实上呢?

事实上,孟狄获继位三年,一则是遵循“子不改父道”,二则是平苗疆之乱已经是捉襟见肘,无暇他顾。这三年的朝政便与毓肃帝那会儿没有太大变化。直到今年五月份,过了守孝之期,孟狄获这才在世家的支持下,大刀阔斧的改革起来。

首当其冲第一点,就是要收走胡太妃手中的权利。

孟狄获与世家原本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毕竟没有人能心甘情愿就这样放到握在手中十几年的权利啊。谁知道胡太妃竟是丝毫不抵抗,一见孟狄获发了谕令,当日便停了她的“蓝封”。这一下出乎众人意料,世家有种憋足了劲一拳打出去,结果对面什么都没有的感觉——被闪得挺难受的。

胡太妃这么配合,孟狄获与世家心中都越发七上八下起来,坚信她有极厉害的后手等着。警惕百倍得等了一个月,却发现胡太妃什么动静也没有,就是在祥云宫种种花,养养鱼,连她从前最讨厌吵闹的黄鹂鸟都养了几笼。

想到这里,孟七七也难免为胡太妃感到唏嘘。

胡太妃没有后招吗?有的。她的后招就是按照归元帝的要求,放权。然而她放的太快太多,世家一下子兜不住。她一放权,手下的人也集体“罢工”。从五月底胡太妃放权,到如今六月初,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朝中众人忙了个人仰马翻,现在也不过是苦苦支撑着场面。

若是世家支撑不下去,还要翻过脸去请胡太妃再出山重掌大权,那可真就是笑话了。

所以孟狄获最近也是焦头烂额。

孟七七到达怡华宫的时候,已经都快过了用午膳的点了,她爹还在前朝忙着。只有她娘守着一桌筵席,等她来。

一见孟七七进来,李贤华脸上严肃的颜色放缓了些,“祥云宫处没难为你吧?”

孟七七坐到她娘身边,抱着她娘手臂,笑道:“怎么会呢,天下谁能难为到您女儿呀!您还不知道吧?”

李贤华奇怪道:“知道什么?”

孟七七哈哈一笑,手臂一挥,那叫一个豪情万丈,“您闺女我——可是咱们南朝如今最金贵的闺中女子。我爹是皇帝,我娘是皇后,谁敢难为我,封他家水井!”

李贤华笑道:“看来是无碍了。”她放下心来,“用膳吧。都到这会儿了,也该饿了吧。”

孟七七早就饥肠辘辘了,当即坐下来放开吃喝,她欢快进食了好一会儿,不经意间一抬头,却看到她娘正定定望着她。

李贤华见孟七七抬头,叹了口气,道:“裹儿,不然你搬回禁宫来吧。哪怕是住到祥云宫去呢。你一个人在外面,娘心里实在不放心。”她摸着孟七七的肩膀,“那伙贼人还没捉到,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

李贤华这说的是上个月孟七七去玉林书院,回来路上险些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掳走之事。出事之后,李贤华一想起来,心里就是一阵后怕。她因为当初将孟七七留在京城数年,本就觉得对小女儿亏欠良多。再加上世家与胡马两家拉锯战,孟七七夹在中间难免要受些委屈。所以李贤华从前管教孟七七居多,现在却是越来越有溺爱的倾向了。

孟七七听到她娘这话,顿时想起一则小故事来。说是乡下有两名农妇争子,都说那小孩子是自己的,乡邻无法判断,于是闹到衙门里。县官说,你们一人拽着孩子一只手,谁能把孩子拉到自己身边,谁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俩农妇于是拽着孩子开始拉锯战,谁都不能赢谁,孩子痛得大哭。其中一名农妇先松了手,道,这孩子不是我的。那县官却把孩子判给了先松手的那位农妇。盖因天下的母亲,总是舍不得自己孩子受痛的。

孟七七就好比是那个小孩,祥云宫和怡华宫是那两名农妇,要她选留在哪一处。如今她娘做了先放手的那一个。孟七七心里一酸,搂着李贤华的手臂,笑道:“上次事情是因为我没有防备,现在南宫表哥安排的暗卫都随时跟着我的。不会再出现那种事情了。”一边说着,心中却想着:胡太妃便对我有几分关怀照顾,可在她那里,我总越不过小十九姑姑去,也越不过马家兄妹去;她有她更亲的人,我也有我更亲的人。来日若是兵戈相见,那也实在不用客气的。

用了午膳,孟七七陪着她娘说话。正是酷暑,她说着说着,眼皮就慢慢合上了。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她娘正轻声吩咐人将她挪到榻上去。孟七七安心的沉入梦乡中,意识彻底昏沉前一秒,她感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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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宫外的毒日头底下,上官千杀轻轻摸了一下黑龙马鼻梁上方的白毛。

马身上都已经被晒得出汗了。

他低低呼哨一声,让黑龙马跑到远处的树荫底下休憩。他却仍是笔直得立在禁宫门外的石板路上,好像要把自己站成一杆没有知觉的长枪。

他允诺过会在此处等她回来,就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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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七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斜阳残照。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睡意惺忪地踢踏着便鞋起身,推开窗户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感觉清醒些了。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呀!

“你醒啦。”李贤华从外面走进来,身后的宫女端着一盏甜羹。

孟七七老实不客气得接过甜羹,飞快吃光。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睡得多,最棒的是还不长胖!只是抽条似得长高起来。

“天快黑了,不如在怡华宫用了晚膳,今晚便歇在这里吧。”李贤华瞧着女儿吃的香,心里也高兴。

孟七七摇头,坏坏笑道:“我留在这里,岂不是打扰你和我爹?”

李贤华便要拧她的腮,轻叱道:“你又来胡说。再说怡华宫这么大的地方,难道给你腾不出一间屋子来?”

“还真别说。这怡华宫还没我的公主府大呢!”孟七七摇头晃脑,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该回去,至于为什么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

李贤华见留不住她,也不再勉强,只令人去前面又唤了两支侍卫队来。

孟七七趁着夏夜清亮的晚风走出怡华宫来,正撞上从祥云宫出来的马庆忠。

“你怎得这个时辰才走?”孟七七奇怪道,她在她娘这里磨蹭到这么晚,是睡了一觉,况且母女嘛,在一块话总是多点。马庆忠如今已经十五岁了,且跟胡太妃是姨妈和外甥,平时俩人也没什么太多的话可说——怎么也能弄到这么晚?难道胡马两家又商量了什么阴谋诡计?

马庆忠哼道:“你不也是这个时辰才走吗?我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

孟七七摸摸鼻子,“算我白问。”她不准备搭理马庆忠了,转身要走。

“你站住!”马庆忠怒气冲冲追上来。

孟七七不理他,一径往前走着,嘴里还玩笑着,“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岂不是太没面子?最起码你要说个‘请站住’吧?”

马庆忠已经追到她面前来,一撸袖子,把手腕凑到她面前去给她看。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马庆忠简直是咬牙切齿了。

只见他细皮嫩肉的手腕上,涨起了一圈看上去就很可怖的红紫色淤痕。

孟七七吃了一惊,“你在祥云宫被体罚啦?”不是吧,胡太妃凶残是凶残,但她的那种凶残是一旦要下手,就把你彻底毁灭掉的那种;这种虐身打一顿的,不太像是胡太妃的风格。难道是十九长公主?也不像呀,十九长公主现在整个的精神状态可以概括为“懒得理会你们这些凡人”,又怎么会去找马庆忠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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