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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领陆岚意前往皓月院的路上,罗管家忍不住的将王妃有孕的喜讯告诉了陆岚意。
在罗管家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掩盖不了的喜悦。
陆岚意一怔,脸上露出讶然之色。顿了顿,才向罗管家贺喜。
“果真是大喜之事。”
罗管家在前面领着路,高兴的直点头:“是呀,是呀,等王爷收到消息,还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一日一日过下来,明明没觉得时间漫长,却要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事情了。想来王爷在边境过年本是孤苦伶仃,收到王妃有喜的消息,也能过一个开心年了。
不过也会让人更加的想家呀。
“说不定王爷还会因为担心王妃,而早早的击退南疆敌军,能敢在年前班师回朝呢!”罗管家笑呵呵的道。
于是,在进入皓月院主屋以后,陆岚意虽是面色喜悦,却也有些说不出什么憾意心思的给王妃行了礼。
“坐吧。”
见到陆岚意来,唐菁月也没有将陆岚意当成外人。很随意的指向旁边的位置,示意坐下说话。
“多谢王妃。”
看陆岚意还是一丝不苟的按规矩来,对于他的道谢,唐菁月轻笑道:“都多熟悉的人了,还道什么谢?”
陆岚意只道:“礼不可废。”
很快,夏莲恭敬的为主子们上了热茶,垂眼归手退下。
看着杯中上下起伏的茶叶,想起方才来的路上罗管家所透露出的王妃有喜的讯息,陆岚意只觉得这茶叶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起起落落,不知归处。
是应该大喜的事情呀,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就仿佛……
仿佛是和他人一同看上了一块白白软软的大馍馍,却没有抢过他人,默默被他人给抢走了。但之前,大馍馍只是被抢走了,现如今,这白白大大的馒头是终于被他人给吃下了肚。
……唉,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静了静,陆岚意才向唐菁月贺喜道:“下官方才听罗管家所言,才知王妃已有身孕。下官衷心祝福王妃早日诞下麒麟贵子,将来继承王爷爵位,必为大茂之才。”
虽然对自己已有身孕还没有半分感觉,但听见这种恭维的话自然还是非常让人开心的。
唐菁月眼睛笑得弯弯,像是两牙小月亮。看着陆岚意虽然不苟言笑,但明明就是在说好话的脸,不禁得出声去问身边的敏蕊:“什么时候岚意公子也会曲意逢迎了?”
敏蕊捂嘴笑:“奴婢也觉得今日小陆大人的话格外顺耳。”
“呵呵。”
主仆两个的打趣让陆岚意微微羞赧,抱拳拱手:“王妃莫调侃下官,下官的确所言真心,所以才顺耳。”
这话一出,更是引得唐菁月乐不可支:“忠言顺耳喽?”
陆岚意端茶掩笑。
笑罢,想起陆伊荷的婚事的就定在年尾,已经近在咫尺,唐菁月问了几句陆府置办,确定陆家人都应付得来没有麻烦后,这才叹道:“伊荷都要出嫁了,你为人兄长却还没有人照顾,你倒也不怕日后被陆夫人揪着耳朵,上街去找娘子?”
闻言,陆岚意顿了顿,苦笑道:“没有能看顺眼的姑娘,这事自然是急不得的。”
姻缘一事,因缘才能结姻,否则天不作之合,强连怨偶,婚后也必定不得顺心成意。
这么久以来,陆岚意也自然是用这样的理由拖延着父母的关心。毕竟,凭陆岚意的学识才干、仕途大好,哪怕陆岚意是而立之年,也会有不少十五六的小姑娘愿意嫁入陆府的。
见陆岚意一脸不着急的神情,唐菁月无奈笑着摇头:“你呀,真不知道是喜欢什么性子的,多少个都看不顺眼。”难为陆夫人整日里唠叨都不见成效。
陆岚意抬头看着说此话的唐菁月,见她只是扭头伸手去拿身旁的点心,对于自己所言并未有半点认识,心中有些凉酸的低下头。
是啊,看顺眼的有多难寻。
将就罢,不将就罢,能拖到几时便拖到几时。
看了看不再起伏的茶叶,端起茶杯,喝茶。
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看外面天色已昏,唐菁月不愿再多耽搁,终于进入正题。
“今日唤你前来,是为了你那好友,张君洁张公子的事情。”
“君洁?”陆岚意立刻拧眉。
自从张君洁被他带来摄政王府以后,就一直由摄政王府庇护,至今仍然住在摄政王府中。张君洁为人单纯正直,并且乖顺识时务,若说是有关张君洁的事情,那不太可能是张君洁惹出什么祸事。
想到此,陆岚意便猜测道:“可是那两个圈禁君洁的恶人已被王妃寻到?”
唐菁月点头。
果然。陆岚意大喜:“太好了!”
那两个恶人简直就是泯灭天良、丧心病狂。两个女人,竟然把一个男人圈禁起来凌辱,还懂不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如今被摄政王妃的人寻到,这两个恶人也算是终有结果了!
一想起恶人对好友所做的非人之事,陆岚意的双眼马上显出嫌弃痛恨之色。起身,向唐菁月行礼请求道:“王妃,不知那两个恶人是什么身份,所求为何,竟会那般欺凌下官好友?下官请求王妃,准许下官亲自去审问犯人!”
说罢,陆岚意抱拳行礼,跪地磕头。
纵然张君洁与自己并非是亲兄弟,但张君洁在陆府最为困苦、孤立无援的时候,坚定的站在陆府这一边,而且十分信任父亲和自己。不说别的,就单说张君洁这些年对陆府的情谊,陆岚意就一定会为张君洁出这个头。不管对方是多大的来头,他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为好友讨一个公道!
见陆岚意二话不说就跪地请求了,唐菁月急忙示意起身。
“别急,你先起来听我慢慢说!”唐菁月连忙摆手,“今日请你前来,就是为的这个事情。欺辱张公子的恶人的确已经被我的人寻到,而且也认了罪名。只是……”
对于陆岚意,唐菁月有些愧疚:“这二人身份特殊,绝对不宜公开审问,就连你,也是不能知晓的。当然,只是身份特殊而已,并不是身居高位。请你来就是想你和张公子好生商量一番,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隐瞒下来。张公子只需知道我绝对会他讨回公道即可,其余的,还望你二人莫要多做追究。”
“这……”
陆岚意垂眼,心思微沉。身份特殊之人,又不身居高位?
唐菁月又道:“两个恶人已经被我派人看守,至于处置也在安排中,说不定过几日你们听到些许风声,便能猜到恶人身份。但切记,不能公告天下。”
对于摄政王妃,陆岚意是非常信任的。而且,若王妃是真的不愿伸手帮忙,只要告知无法寻到恶人便好,根本不用请他过来商量一番。
陆岚意是知趣的人,想了想,认为隐瞒下来对张君洁来说也是利大于弊后,当即点头应道:“下官会好生劝服好友的,相信凭君洁的性情,也一定能够领会王妃的用意。”
虽然本就知道陆岚意一定不会有反驳意见,但唐菁月仍然非常顺心的笑了笑:“那还真是多谢小陆大人的体谅了。”
“王妃折煞下官!”
看着小陆大人好生有礼小心的模样,敏蕊嘴角弯弯。提醒主子道:“主子,既然张公子的事情解决了,那就不便继续留张公子住在王府了吧?”
不等唐菁月点头,陆岚意便抢先道:“好友叨扰王府多日,的确不合礼数。下官些许后前去相见,定会将人一并带走。”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了,陆岚意说话也比较随意,说带走就带走,听得唐菁月是眉梢挑挑。
“这么晚了,他回家去不得面对冷屋冷床?”大概知道张君洁的情况,唐菁月也是比较好说话的人,定道,“明日再走吧。”
“多谢王妃!”
张君洁果然如同陆岚意所说,是个性情单纯正直的人。或许是因为常年没有成家,也没有久浸官场,所以还像个没有长大的少年般,对人对事报以善心。但自然,因为这次被人圈禁的事情,“少年”总该知道人心险恶了。
陆岚意见过张君洁后,二人便一同前来皓月院向唐菁月回了谢。
“王妃肯为小民费心劳力,小民感激不已。既然恶人已经被王妃擒住,那要打要罚自然全由王妃做主。日后若是得知什么,小民也……自然不会多嘴半句!”
说后半句的时候,张君洁有些赧然的红了红脸。不管日后知道那两个恶人是什么身份,他也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句的!因为他经历的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
对于张君洁的识大体,唐菁月并没有认为本该如此,而是心中怀着满满的歉意。因而,在第二日一早,张君洁拜别的时候,唐菁月以千金相赠。
张君洁很惊讶,连连拒绝,直言“无功不受禄”。
本来,唐菁月赠千金是想因为林汀芷的放肆表达一下对张君洁的安慰,也是赔偿,但是当面对张君洁的百般拒绝时,唐菁月忽然脑子一转,脱口道:
“你莫拒绝,这千金是我向恶人索取来的。她们犯下如此恶行,自该对你有所补偿。”
说起这个,张君洁就不想吭声了。
“拿着吧,又不是我的金子,而是你本该有的。难不成,还要我给恶人还回去?”
还回去?!
凭什么啊!
张君洁觉得接受金子吧,显得有些怪怪的,但是不接受金子的话,岂不是更加怪怪的!
退回去?怎么,欺负了人,还一个子儿都不出?怎么能便宜那般恶人!
有了钱,起码能回去吃几顿好的,补补身子……嘤嘤嘤。张君洁想想,想哭。虽然突然暴富,但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出现这被人蹂躏的事。
因为担心张君洁这文弱公子携带千金回家有危险,为了以防万一,唐菁月命敏叶将之护送回家。最好是在路上便将千金存入银号。
目送张君洁的身影消失在皓月院院门前,唐菁月回头,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琢磨几下,就把想法和敏蕊说了。
“要不是刚才为了劝说张君洁接下金子,我倒也想不起来,”抽抽嘴角,“呵,凭什么这金子要我出?林府自己养出的女儿,出了什么事,该让他们自己兜着!”
不仅要兜着,还要大大的兜着才对!
主子说的话,比圣旨还圣旨。敏蕊点头赞同:“主子说得对,咱们不能出这个冤枉钱。等一下林大人携夫人就要来了,主子可在那时向之……”
向之怎么?讨要?索要?
敏蕊拧着眉头,想不出什么好词。怎么说都像是感觉主子要去敲诈似的。
这时,敏枝在旁边转一转眼珠子,出言道:“向之惩治?”
罚钱嘛。做了错事,自然应该罚钱。
音落,唐菁月和敏蕊同时看向她。
静,唐菁月:“我该夸你平常经历得多,所以借口编造得很完美吗?”
“嘿嘿嘿。”敏枝笑得真没有不好意思。
“说起惩治……”敏蕊道,“这两日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怕是主子忘记前几日追查大何姨娘死因的事情了吧?”
何梦薇被松神医断为炭气中毒而死,但是根据唐菁月命下面的人试验过后,发现能够毒死人的炭气需要耗费几近半天的时间才会消散。再加上传唤青果后,唐菁月判定何彩梅和秦香一定有问题,不过因为突然的有孕喜讯和林汀芷的事情,这才让唐菁月一时忘了审问何彩梅和秦香。
重新听敏蕊提到这茬,真是又让人头一痛。
“你不说我倒还真要忘了,”唐菁月揉了揉额,“你说,这女人怀了孩子以后,是不是会变笨?”
不等敏蕊宽慰主子的心,敏枝就不怀好意的道:“奴婢觉得,主子之前是肯定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嘿嘿嘿。”
嘿嘿嘿,所以现在肯定是变笨了。
闻言,送敏枝一个白眼,唐菁月只能心塞。
“上午见林大人处理林汀芷的事情,下午再传唤何彩梅和秦香二人吧。”
后院的侍妾既然不想安分,那她就一次性全部处理干净。省得变笨了还要被琐事纠缠。
防患于未然,不顺眼的全部打发掉就好。
敏蕊心疼的为主子按了按太阳穴:“自知道有孕,主子就没一日安闲的。”
总是要被杂事困扰,也实在是不好。
但要论困扰,被杂事困扰总比被要命事困扰要好得多。
那日,青果被王妃传唤问了几句话后,谨遵敏叶送她回院后临走的告诫,没有再去寻过何彩梅。但她终究是担忧何彩梅的。
这都过了两日,没能亲眼看到何彩梅的情况,光凭下人传话,青果是怎样也安不了心。
念及平日里她二人与秦香走得也比较近,所以青果备了一支点翠发簪和腕上红玉手镯,去寻了秦香。
秦香的屋子不仅味道干净,而且也没有太冷,好歹比何彩梅那暖和许多。担忧何彩梅的青果一时也没有在意秦香怎么能用上好炭,而是见了秦香以后,一番心不在焉客套后,这才吱吱呜呜说出自己的请求。
“姐姐我是被王妃告诫了不要与彩梅妹妹走动,这才不去看望她。但我又实在是担忧。香妹妹你该知道的,自从大何姨娘意外离去后,彩梅的心神一直很不安。”
说到这里,青果在桌子上推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姐姐虽然不是富贵家出身,但这是姐姐的心意,”青果不太习惯做这种事情,说话有些窘迫和干涩,“还望妹妹看在过去咱们三人相处融洽的情面上,替姐姐去看看彩梅,开导开导她,劝她能早日走出哀痛。”
桌子对面,秦香偷偷的打量着青果送来的发簪和手镯,不动声色。她虽然出身贫苦,但总是知道能让青果拿出手的礼物,自然不会差。而且青果那么关心何彩梅,怎么会送出烂物来。
听青果说完来意,秦香柔柔的笑了笑,眉眼之中也带着担忧哀愁。
她亲近的道:“姐姐这说得是哪里话,如今在王府后院,也就是咱们三人的关系能好了。如今彩梅她有心事,我自然是要去多多探望的。”
见青果面色有了几分亲近,秦香羞赧的说:“本觉得彩梅那里有姐姐照顾,我去了好像旁人插一手似的,今日听姐姐说来意,我才知姐姐也能拿我当成亲近的人。既然姐姐暂时不能去看彩梅,那我自然要去好好安慰安慰她。”
谁料想到秦香竟能这样说,这对于青果而言,简直就如同会心一击。顿时,青果感动的泪都要出来了。
主动伸手握住秦香的手,青果眼泪汪汪:“什么插一手,你不是也说了,这王府,也就是咱们三人也说得上知心话吗?既然如此,那咱们三个自然也要互相多多帮衬才对。香妹妹,姐姐谢谢你。”
“哎呀,姐姐说谢不就是又见外了!”秦香也摆出一脸感动又小埋怨的模样。
没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的关系就进步了一大截。
只是,青果走的时候,秦香也没说让青果把礼物带回去的话,笑嘻嘻的送着青果到院门口,挥帕子告别。
看着青果离去的背影,等人远了以后,秦香的眼中就只有冷笑。
安慰何彩梅?
呵,一个杀人犯,就该自责而死,要什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