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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信义告辞离开,整间禅堂都长出了一口气,连佛像都看着可爱了许多。
我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站前。这样的敌手真是耗费心力啊。
“你还好吧?”
雪菲走到我身前,双手搭在我肩膀上俯身问我。我勉强笑了笑,摇摇头告诉她没事。
又缓了很久,我一手撑着桌子,雪菲架着我,哆里哆嗦地站起来:“钓叟,你带公子逸轩回去。鹂妃娘娘,有劳您的侍女送他们一段。”
提亚点头答允。
“还有,她们娘俩也要在您这里叨扰几日。可以吗?”
“住下吧,多久都没关系。我们姐妹俩很投缘。”提亚看了看雪菲说。
“那就好。”我俯身蹲下,拉着静宸的手,“要听话,知道吗?”
“知道。爹您放心吧,女儿不会拖累您的。”静宸此时的小脸儿真是可爱极了,一时间我也有了想让时间就此停息的念头。呵,老了,变了。
我艰难直起腰身,扶着墙出来。此时天色已深,还好管家和马车都在庙里等着我,不然一步一步走回城中,也就要了我现在的命了。我让管家扶我上车,告诉他去强子那里。
“老爷,您怎么了?”管家看我身心俱疲的样子便问。
“快走,别废话。”我说了一句就不去离他。
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这一天来种种的事想必有些人几辈子都没经历过,可偏偏都让我赶上了。命数啊命数,躲不开哦!
在城门口耽搁了一会儿,原是袁宗昊和年兴商量暗中增强了城门的戍守。好在我这张脸还算是好用。可一进了城就觉得有人在马车四周徘徊,四下看看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提着的心胆总是落不回腔子里它们该在的地方。想来,这才是忍者和影子的可怕之处吧,尤其对于知道这两者存在的人而言。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人傻点也没什么不好。”我自顾自嘟囔了一句。
“老爷您说什么?”管家在车外问我。
“没事。”我就算告诉了他,想来他也不会明白我的心思。话不投机半句多。
到了强子这儿,管家拴好了马扶着我慢慢下来。这一路颠簸把我的两条腿颤得更软了。
“老爷,用我在这等您吗?”
“府中无人不行,你回府照料。”我强撑着甩开他的手自己站住,“就像平常一样。明白吗。”
管家点点头,驾车离去。
此时已是夜深,因有着宵禁的规矩路上也没有行人。我推了推门,被从里面闩上了。又敲了几下,等了会儿。才听见里面下板儿的动静。不一会一个小伙计把门打开,迷迷瞪瞪地念叨着:“谁啊这是……大半夜不睡觉干嘛来了!”
我抬手给了他一嘴巴。
小伙计猛地一激灵,刚才还眯缝着的眼睛瞬间洞开。
“睡醒了吗?”我依着门框问。
本是要发作的,但见到是我立马没了火气,自己抽着嘴巴把我搀进屋里,又会转回去把门插好。
“让你家老板来。顺便给我弄口吃的。”我才想到一整天了都没正经地吃些什么,现在空下了,不争气的胃口也紧缩着叫唤了。
我仰头靠在椅背上寻思着来来回回的事儿。不一会强子亲自端了酒菜到我面前:“爷,您用。”
“我先吃,一会再和你说。”我也顾不上什么侯爵的架子了。狼吞虎咽如饿死鬼托生一般。强子在旁边帮我倒水,有一句没一句地嘱咐我慢点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虽然还不算是彻底吃饱,可比之前舒坦了许多。我长出了口气,喝了杯酒:“端着,去楼上。”
强子知道我这是要去包间。便明白了我的的确确是有极重要的事情。他不敢怠慢,端起酒菜在前面引路。
进了包房。强子亲自关好了门,又从里面锁上。“爷。您什么吩咐?”
“今天你可听说了什么?”
强子摇摇头:“怎么了?”
“皇帝遇刺,危在旦夕。”我边说,边伸手捂住他的嘴,“倭王被羁押,还有几名贴身的侍从。但我怕还有其他倭人混在城中意图不轨。”我看强子脸色比刚刚好了许多,便松开了手。
“爷,那您让我做什么?”
“我猜倭王能用的人肯定不多,我料想他们明日就会散播皇帝命不久矣的消息,意图制造混乱。若我所料不错,他们一定会先从你这儿开始。因为来你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虽是少数,却干系重大。用最少的精力达到预期的目的,他们也算是聪明。”
“我的爷,现在不是夸赞他们的时候啊!”强子低吼着,“他们乱了,京城就乱了,京城乱了,整个天下都乱了啊!”
“所以,我要你帮我准备一份厚礼。金银财宝也好,稀世珍玩也好,总之准备几件拿得出手的。”
“您要送谁啊?”
“送王爷。”
强子虽然不懂我的意思,但好在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我的所作所为,出去了一会儿便拿着东西回来了。
“爷,这是从波斯来的地毯,都是手工缝制的,所以这花色各不相同,绝没有一条跟这一模一样的东西。这是我从一个波斯商人那里淘换来的,您看看怎么样。”
“就它了。”我起身,“找人送到我府上去。我还有旁的事,你帮我准备马车,送我去帝师家。”
一路无话到了钓叟家。
下了车,我吩咐跟来的伙计:“不用等我赶紧回去。顺便告诉许老板,他这车里面的椅子钉的不结实,让他自己弄弄。”小伙计点头,“都记住了吗?”他又点头。“回去就这么跟你们许老板说。”他点头。我便轰他走了。
松鹤开门迎我进去:“先生说您会来,命我一直等着。”
“松鹤,有一事我要嘱托你办,还请一定答应。”我朝着他深施一礼。
“您说就是了。”
“拿着这把扇子。”我掏出扇子将扇面展开给他看了一眼又赶紧合上,“拿着他往皇宫方向走。这是皇帝御赐的扇子。有皇帝的玉玺,如皇帝亲临。你拿着它去皇宫找郑明辉将军,让他来此处,我有要事相商。”
松鹤淡然一笑,接过扇子。
“松鹤兄,一切都拜托你了。”我又朝他深鞠一躬。
“既如此。我现在就去。”
“不。”见他要走我赶紧拉住他,“先帮我倒了茶再去。”
“也好。”松鹤领着我进了屋,烧水沏茶,又为我斟满了一杯,“现在。我可以去了吗?”
“听说松鹤兄是有些拳脚的?”我抿着茶问。
“家传防身的功夫,难登大雅之堂。”
“松鹤兄太过自谦了。之前听钓叟说您曾经逼退三名强盗呢。”
“都是些小毛贼,吓唬吓唬也就走了。”
“那这跑腿的差事交给您我可是放心了。”
“文忠侯切且稍坐,我去去就回。”松鹤朝我和钓叟、逸轩行了礼,退了出去。
钓叟灰色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公子逸轩也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直到我把手中的茶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