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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允浪一声冷笑:“就凭你是断了一条胳膊,他则是断了两条腿。你碎的是剑府,而他直接碎的是本命灵剑。但是他从没像你一样跟人抢过资源,不论任何人!”
“什么?”释少阳傻了,“他不是法修吗?”
刑堂堂主高胜寒,自从走入人们的视线开始,就坐在他那把长椅上,一副不耐烦的高贵冷艳。
耍着一把血淋淋的折扇,残暴的镇压所有反抗意志。
没人记得,身娇体弱的高小四儿,曾经也是个能跑能撂的健康青年。
更几个人知道,他本是天资卓绝的剑修,一场意外残了双腿,碎了灵剑,修为倒退几百年,他是怎样夙兴夜寐,胼手砥足才从最底层爬回来,以法修之身重新挣命到了今天。
高胜寒刻薄,但他有刻薄的资本。因为没谁的仙路比他坎坷。
高胜寒说话难听,但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儿。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好说。
“更别说,‘骨’殿殿主甘从春给你治好了胳膊。高胜寒的腿,却是这辈子就只能是两条摆设儿。”白允浪说得来气,一巴掌拍在释少阳脑袋上,“就是‘骨’殿甘从春,你看他现在跛着一只脚,跟大道越走越远,那当年也是艳惊过四座的!”
释少阳紧紧的闭着嘴,一张脸臊得通红如火。
“释小日,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勤奋、踏实肯拼命。可是旁人未必有你这样的资质和气运。你并不晓得连天祚一个灵修,到底要花你几倍的辛苦,才能抵得上你一半的成绩。你也不知道,就在昆仑,还有天赋差资质低,花你几百倍功夫,看不到任何效果的弟子。你是天才,不懂他们的难受,也就没资格瞧不起他们……”
释少阳就这样,被师父骂了整整一晚上。
直到后半夜,小师妹找过来,师父才算饶了他。打了大半宿的棒子,总算给了个枣吃:“你是师父最看好的衣钵弟子,盯着脚下的路好好儿走。别老盯着旁人的不是,懂吗?”
释少阳闷闷瞄了杨夕一眼,忍不住就“最看好的弟子”提出个质疑。“那……小师妹呢?”
白允浪愁坏了,我这半宿吐沫是全白费了。
释少阳从小失怙,总是缺了那么点安全感,对师父的独占欲比常人强了些。可这话他不能说透,说透了释少阳那小面子挂不住。
没得办法每次发作的时候,都只有揪了旁的毛病来批评一顿。
白允浪抓破头皮想到了话说:“你师妹是个女娃娃,将来是要嫁人的,师门留不住!”
释少阳瞬间被治愈了。
想到修真界很多女修士都是终身不嫁的,释少阳又觉得特别不踏实。
释小少年这个师兄界的良心,暗暗下决心要为师妹的婚姻大事奋斗终生,不死不休!
“你个废物!我养你这么个儿子,还不如养条狗!你真是打算欺师灭祖不成?”
昆仑山脚,谭则正一耳光把跪在面前的儿子扇倒在地。
他现在是真的气疯了,做梦都没想到,那个捎带的交换徒弟竟然是残剑给他放的大招!
关于和杨夕纠缠不休的理由,谭文靖当然是没有跟亲爹说实话的——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企图染指一把专克自家道统的剑,那都是件大逆不道的事。
谭爹也知道儿子所谓的给心上人报仇不是真话——査百莲要真是死在杨夕手上,査家那个老东西早就上蹿下跳了。但他没打算追究,因为隐藏的原因定然不会好看。
残剑当然也猜到谭爹不会从儿子那得到真话。
谭爹当然也知道残剑知道。
谭则正以为大家心知肚明,就这么揭过去挺好。
但昆仑残剑似乎并不肯这样罢休。
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子下了山之后,交给他一个留影球。里面是谭文靖带着五个帮手围殴杨夕不成,反被拔得只剩个裤衩的片段。更要命的是,这个叫楚久的小子,竟然是从自己儿子和那臭丫头结怨开始,就全程参与了每一个环节的,问他前后经过,没有不知道的。
谭爹几乎吐出一口心头血。好一个昆仑残剑,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还不肯做一点坏人!
“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在旁人面前长过脸!来了昆仑这么久,四十二院一个都没进,连个师父都拜不到。除了脸皮比旁人厚,你说还有什么强项?”
谭则正又是一记大耳光,直接扇得儿子七窍流血。
“修行斗法,当家理事,不管叔伯兄弟还是旁姓弟子,你从来都是那个垫底的。做起恶来倒是比旁人心狠,可你就没有那个做成的本事!”
谭文靖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面无表情的重新跪好,漠然的等着下一耳光。
他经常这样挨打,众目睽睽都有过,他早习惯了。
谭则正看他这个德行,更是怒火攻心。又一巴掌拍出去的更狠,简直就是要直接把儿子拍死当场的模样。
谭文靖一声不吭,神色木然的看着他爹。既不求饶,也不逃跑。他累了……
那一巴掌眼看就要拍在谭文靖的天灵盖上,一旁的石头后面却慢吞吞的闪出一个人。
“唉呀,谭家主,掌下留人呢。”
谭爹的巴掌顺势就收回来了,收得轻飘飘特别自然。
“阁下是?”
这位“阁下”穿了一身灰扑扑的袍子,长了一张总像在糟心受气的脸。就好像欠了别人好多钱,一直没还完一样。
他就那么糟心的摆摆手:“根殿殿主,南宫狗蛋。我看上你儿子还能将就,想收他跟我学医道。”
就这么一个“将就”的评价,已经让谭爹意外惊喜了。而一直木然不动的谭文靖,也终于有了表情。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