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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驾崩,传位皇四子弘历,是为乾隆帝。乾隆帝起先还沿用旧制,等到年号一定,朝政更迭就频繁、数年间,乾隆帝以先皇遗命为由把几个雍正帝留下的老臣子,明升暗降,都被调了官位。其中领侍卫内大臣瓜尔佳龚额,原是雍正心腹,颇受倚重,今儿忽然就调任文华殿大学士兼尚书房行走。这调任的旨意一下来,通些政务的都知道是明升暗降。虽说尚书房那是教育皇子皇孙的地界,未来的天子也在其中,搞得好了,便是升天之阶,但是,如今明摆着新帝对先皇这些重臣使着不安心,日后随意一个由头,就能说你教育皇子不力,削职去官也是常事。
也是龚额从前为人不错,和他交好的大臣不少,听得这个任命对他多少有些同情,只是碍着皇帝的面儿,还得过来恭喜他高升一步。龚额满脸堆笑一一回应了,待得回到府中之时,才露出愁容来。
尼楚合也听到风声,又听得使女敏敏说阿玛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她知道乾隆皇帝借口说雍正吏治过严,恐伤天下士子之心,有意更化旧制,前朝的重臣近来渐渐都失了圣心,想来自己的阿玛也在其中。尼楚合接过敏敏托着的茶盘,就去书房前叩门:“阿玛,是我。”她的手拍在黑漆的木门上,愈发显得肤如凝脂,指若削葱。
龚额在里头听得爱女的声音,叹息一声,过来把门打开了。尼楚合一手托了茶盘,迈进门来,对了龚额笑道:“阿玛,您喝茶。”她的声音不若寻常女子的婉转,略略显得低沉,带着笑意的时候就多了分说不出的娇柔来,似一根羽毛在人心头轻轻颤动。
“阿玛,今儿朝上没有什么大事吧,瞧您眉毛皱的。”尼楚合把个茶盏递在龚额手中。
“你阿玛升职啦,现在是文华殿大学士,兼尚书房行走。”龚额现在哪里喝得进去茶,接过茶盏,转手放在书案上。
尼楚合却不是寻常闺中女儿,听得这几句,挑了挑眉头:“圣上这是明升暗降啊。不过,阿玛,您辛苦了半世,如今年岁也上去了,换个清闲点的差事也好。”
龚额听了这话,也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听得外头脚步响,过来一个汉子,却是龚额的侍卫,叫做纳图的,走在书房前打了个千儿,道:“爷,纳穆统领求见。”说完这话,才惊觉格格也在,忙又给尼楚合打了个千儿请安。
龚额便说了请字,纳图就折返了去,转眼就听得脚步响,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袍的青年,个子极高,脸略黑而眉浓,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狭长而锐利,进来就规规矩矩给龚额请了安,一抬头看见龚额身侧的尼楚合,目光就变得柔和起来,那也只是一瞬,复又对了龚额道:“大人,属下听得您调了职,只不知道以后我们这些人的上司是谁?”
龚额叹了口气道:“你来了也好,我正打算叫人去请你。我风闻圣上有意直接统领你们,若真是这样,也算是好事。”原来纳穆和尼楚合都是血滴子的成员,纳穆便是现任的统领,尼楚合竟是血滴子中唯一的女队员,汉名叫做穆森,用的便是满语坟墓的汉语直读。
纳穆和尼楚合对看了一眼,深知若是好事,龚额又怎么会被调职,只怕是圣上对他们这些人不放心。龚额从前担着领侍卫内大臣这一职位,主管着皇帝的贴身警卫侍卫,深得雍正帝信任,甚至把自己一手创立的血滴子组织,都交由他组织训练调配的。如今龚额一调职,他们这些人势必要换个新上司。
新上司名叫海都。说起海都来与血滴子中的大多数人也算老相识。海都论着年纪倒是和纳穆差不多,相貌看着也算英俊,过来见这批血滴子时,一脸都是笑,那时海都和纳穆等人一起跟着龚额一起训练。后来雍正驾崩,乾隆即位,将海都调了出去,这一晃就有七年。
海都口说着久别重逢,实在是意外之喜等话,又同纳穆,布卡,胡图,十三,陈泰等人一一见过,最后就把目光凝注在尼楚合身上,笑一笑道:“尼楚合还是穆森?”原来海都随着龚额训练之时,幼年的尼楚合作为龚额的独生女儿,同海都也见过几回。如今的尼楚合已然长成,她身上穿着血滴子的黑袍制服,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打成了一条大辫子,脸上一丝脂粉颜色也没有,愈发显得如玉雕雪砌一般,叫人看了一眼便不舍得转开眼睛。
海都这次来,是传达乾隆旨意,命血滴子捉拿一名悍匪——天狼。
这天狼传说是前朝余孽,在西南边陲地区有他的根据地。此人行踪诡异,飘忽不定,朝廷捉拿了他十来年都无功而返,此番乾隆动用血滴子,必定是要他的性命了。只不料海都却是笑道:“圣上仁厚,只要活捉。”
这话一出,纳穆心中便不安起来,天狼之名听闻已久,只是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人,他们血滴子虽然出手就没落空过,依仗的一半是血滴子这样异形暗器的诡异莫测,还有一半便是突袭,又怎么能对付得了一个不知相貌,不知行踪的怪人。
海都也不多话,就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一卷画轴来,手一抖,在血滴子众人面前抖开画轴。只见上头画了一个男子,一头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