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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言和孟焕之在首辅府分别被人盘问考较多半日,只觉焦头烂额。用过晚饭,临出门时,方太君拉着两人的手,眼眶中泪花打转,哽咽着声嘱咐孟焕之:“我把九丫头交给你,若是犯错了你尽管指出,她倒皮实海打胡闹惯了,用不着精养细护。你祖母若是好,你二人自当在膝下承欢,若她不好,几年后来燕京,我可要瞧着她平安康健。”
孟焕之手上微用力,应诺道:“知言嫁入孟家即是孟门中人,护妻小周全,修远当是义不容辞。”
方太君噙泪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轻语说:“去吧,家里还有人等着你们。”嘴皮抖动几欲落泪,她一生经历诸多事,生在燕京繁华地,初嫁时也过了几年平和日子,乃后历经风雨做了首辅府的老封君,早把富贵荣华视为浮云,挂在心间唯有儿孙骨肉。
方太君忆及自己出阁时祖母也是这般密密细语交托到秦敏手中,到自己的女儿出嫁方能体会到当年个中滋味,再往后,长在身边的孙女一个个出阁,心头如割肉一般,难以舍下。
知言今天可是不敢哭,生怕招得方太君感伤落泪,强撑着笑颜安慰老人:“老祖宗,只当你巴不得打发我出门落个清静。我不在家,阿福都可睡个安稳觉,等有朝一日我回来,你莫要嫌烦才是。”
方太君嘴唇微翕,忍回泪水,点头不语,屋里几位太太也都抹泪。
秦敏在旁插话:“好了,沧州又离得不远,你若想她,可派人去接,连孟家弟媳一并也接来。悲悲切切闹得孩子们心中也不好受,他们明天要出远门,当要个好彩头。”
方太君这才松手,放知言和孟焕之归家,知言再依依不舍看一圈家中诸人,一步三挪坐上轿到前头换车。
秦枫带几个儿子亲送出来,指着院中两车东西说:“几样药材补品,给伯母补身体,也托我让她请安问好。”
孟焕之恭谨回话:“谢岳父一片心意,小婿会转达到祖母处。也请岳父放心,小婿定护得知言平安,不会让她受委屈。”
秦枫心说算你小子识相,为着爷的女儿才下了血本,抚须含笑,轻拍孟焕之肩背,态度亲热,俨然一副父子情深的画面。
秦昭命人牵来了飞翩,交于妹婿手中,他轻抚马背笑说:“此马名飞翩,是我送给九妹的,她素喜欢纵马,你也一并带去,若有机会也带她游玩一两回。”
孟焕之应诺舅兄后,细观飞翩,面上微微一笑。
秦枫等又走向车旁,同知言告别,瞧着车内独坐的女儿,秦枫直觉得她好生可怜,小小年纪嫁出去,莫要遭罪还好,若是有不妥自己饶不了孟家小子,脸上都挂不笑,柔声说:“受了委屈不许憋在心里,写信回来告诉为父,我为你出气。”
秦昭在旁很无语,老爹不靠谱,长兄不能跟着说让妹妹可劲胡闹,万事有兄长担着,又他向来严要求几个弟妹,因嘱咐道:“出嫁了不可使性子,也别同妹夫置气,凡事都好商量。记着一点,妹夫最敬重祖母,万不能犯了他的忌讳惹得不喜。”
秦晖一脸笑意:“九妹,燕京一有新奇的玩意,我会托人给你捎去。”
秦旷历经军中磨练,倾世风姿中带出强悍,因是换声期,只扯着破嗓子惜字如金:“保重”
秦昌早早爬上车,偎在知言身边,最后悄悄耳语:“姐姐,有空我去沧州看你。”说完溜下车,再回首时,眼睛汪着水汽,小模样可怜巴巴。
知言心骂讨厌,个个搞得像生离死别,这么煽情惹得又想流泪,咬着唇只是点头。
秦枫再细看女儿一眼,放下帘子,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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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焕之负手站在远处容知言父女兄妹告别,回府后果然瞧见小娘子闷闷坐在妆台前,远眺一眼,她今天并未落泪。
孟焕之走近盯着丫头们卸下的首饰,是祖母早些年就备下的那套,今天一早出门便瞧见知言戴着。
立冬加快手底动作,几下为知言通过头,带着小丫头们退出。知言依是坐着不动,无聊间手底下玩着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