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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首熟悉的俄语歌在耳边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伊万的声音:“我到楼下了,你们准备好了么,我们要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
“好的,我们十五分钟后下来。”
叫醒了周语和萌萌,我们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刷牙洗脸、整理行李,终于在十五分钟后来到了楼下。
再次坐上那辆接我们的商务车,我们一行人便朝着谢列蔑契娃机场进发。跟来时的热闹不同,在这个即将离开莫斯科的时刻,大家都变的沉默了,各自坐在座位上想着心事。
我窝在座位里看着窗外流过的街景,想总结一下自己对这个城市的最终印象,但我努力了很久,发现还是没有办法为这个城市下一个定论。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城市像莫斯科一样,让我如此爱恨交织。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无声地出现在我们的车子旁边,我心里一惊,坐直起来,定睛细看。但那一辆并不是carreragt,而是外形颇为相似的r。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驾驶车子的人穿着高雅的套裙,胸前垂落着波浪状的棕色长发。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地靠在椅背上,目送着这辆保时捷渐渐超过我们的车朝远方驶去。
“我或许不是最好的那个人,但是我愿意给你最好的那个我!”
我努力闭一闭眼,清除掉回响在耳畔的瓦夏的声音。
当谢列蔑契娃机场显露在面前,我们真切地意识到,不管有没有不舍,离别,是真的来到眼前了。一进入值机大厅,我不知为何开始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但我巡视了很久,却没有任何发现。
“去吃点儿东西么?”周语问我这句话时,我才意识到我几乎一天没有进食过了。我摸摸肚子,好像还并不饿。
我摇摇头:“我不饿,你们去吧,我帮你们看行李。”
周语点点头,然后求助地看着伊万,伊万会意,对我说:“我跟她们一起去。”
我独自坐下来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知不觉中眼神渐渐放空,这几天在莫斯科经历的种种在我脑海里不断闪回……
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递到我眼前,我抬眼看时,发现是伊万,便接过食物,道了声谢。
伊万坐在我身边,说:“你不肯去吃东西,是怕错过瓦夏么?”
“什么?!”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开什么玩笑,我并没有……而且,他也不会来的。”我洒脱地说。
伊万没说什么,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伊万又突然开口问道:“晴,我也可以叫你晴吧?”得到我的首肯后,他继续说:“你还记得你来到莫斯科的第一个晚上么?”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那晚我喝伏特加喝醉了……并且还醉得断片儿了。”
伊万点点头,说:“那晚我跟瓦夏打了一架,我打输了!我现在很后悔,我当时应该拼尽全力去赢的。”
我看着伊万有些心有不甘的表情,安慰他说:“别难过,你们在酒吧第二次打架的时候,我觉得是你占了上风。”
伊万听了我的话,低头一笑。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我说:“你有多久没看过你的k了?”
“我的k?”伊万这样一提醒,我才恍然想起在瓦西里卧室天花板上,那个用灯光拼成的巨大头像,正是我用来做k头像的照片。
我慌忙拿出伊万借给我的手机,打开k的应用,输入邮箱和密码,登入……这个账户是我两年前心血来潮时翻墙注册的,只玩了一个星期,更新了两条状态,就渐渐对它没了兴趣,从此便没再登录过。
我在伊万的注视下,再次登录这个账户,看到主页上,竟然有100多条留言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快速地浏览着这些留言,它们都很短,大多只有一句话,而这些留言全部都来自同一个人,那就是瓦西里。
留言的内容从最初反复提醒我加他为好友开始,慢慢变成了他生活的纪录:他去了哪里,他做了什么,他遇见了谁,而在没有什么特别的日子里,他的留言便只有短短几个字:“嗨,你在干嘛?”
瓦西里的最后一条留言发表于我来莫斯科前一周,那是唯一一条超过了30个字的留言,内容是节选自普希金诗中的一段话: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
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倾心的人,
有了诗的灵感,
有了生命,
有了眼泪,
也有了——爱情!”
一滴眼泪滴落在伊万的手机上,泛起一朵小花,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我迅速抹干净脸上滑落的泪水,退出登录,将手机还给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