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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蕾停下了,直直对上了齐家琛的眼睛;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目光,让它们坦然而无畏,可是心下却咚咚得响、跳得厉害、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知道她现在能站在这个铁门之外全托了齐家琛的福,她认识他快三年了,可是又好像真正接触过的机会不过两、三次而已。
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抓到那个小偷的人会是齐家琛,她也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当她见到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景,感激、委屈、脆弱、激动、甚至含着眼泪直接扑到他怀里……从理论上讲,他那样一个勇往直前到近乎无所不能的男人跟这样的女人才匹配,他应该或者说值得一个女人这样依赖、理应受到这样的崇拜。
可是她,该死的却做不到。
“蕾蕾,上车吧,你郭阿姨做好了饭在家等着我们。”钟天阔从一旁走上来,直接示意钟蕾上车。很显然,他对齐家琛排斥至极,便是连看都没看过公路对面一眼。
但是,意料之中的,他这个自从成年之后从没听过他一句话的女儿,根本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爸,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反感?是不是有什么事?”钟蕾意识到这一点早在开庭重审的那一天,按照常理,对一个解救自己女儿于牢笼中的大好青年所应该表现出的感激与热情,她的父亲一点也没有。
相反地,在法庭的旁观席上钟天阔坐得离齐家琛要多远有多远。如果他不是她父亲,钟蕾想,他搞不好就连同齐家琛在一个屋子里呼吸都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她的父亲,对齐家琛反感至极。
钟天阔侧了头,他的余光扫过公路,却始终不肯抬正眼望过去。
“我上车等你。”说罢,一个人坐进了车里。
就在这一刻,钟蕾完全清醒地认清了自己心底一早就存在的那个朦胧的感觉,她出狱之后的日子,恐怕比从前更加让人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是如此强烈,连带着奔向他的脚步也忧郁了起来。
纵忧郁,她还是果断而笔直地走了过去,走到齐家琛的面前。
她说谢谢你。
他说不客气。
她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一笑,说也是运气好举手之劳而已。
她皱了眉头,你别告诉我那个姓张的小偷刚好有一天掉到你家房顶上。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却没说话。
她说你的好意从来都不肯告诉别人的是不是。
他闻言,脸上的两个酒窝深成了潭。说,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她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
他说你不用改,很好。
她说我得走了,我爸在车上等着我。
他说好。
两个人似乎都有没说完的话,可是任谁都不知道怎么说。就那样静静站着,默默转身,钟蕾走了四步,很慢;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听到身后也传来的齐家琛的声音。两个人都笑了。
他说怎么了?
她说你先说。
他说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回头再打电话给你。你呢?
她说也没什么,就是想说我的手机号码还是原来那一个。
这一刻,光芒万丈。冬日里的斜阳,将桔红色的温柔光芒遍洒大地,洒在他和她的脸上,是爽朗而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