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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飞出数百里,苏软发现,狐狸有些不好。
担心地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和额头渐渐渗出的冷汗,刚想开口询问,只觉腰间挟着自己的手臂蓦然一紧,整个人猛地被他收进怀里,之后便听见耳畔风啸,四周景物急速向上飞升,还未及惊呼,两人已如一对折了翼的飞鸟,纠缠相拥着呼啦啦坠落地面。
……疼。
足足半刻钟,被震飞出去的魂魄才重新归位,就觉得四肢五脏都像是被拆了一遍,疼得人欲哭无泪。
“天绯……”呻吟着喊了一声,努力动了动手脚,有些不灵活,但都没断。
几乎摔散了黄的脑袋骤然清醒,猛想起刚才落地之际,那妖孽似乎抱着她凌空转身,硬是用身体垫在了她下面。
“嗷”地翻到一旁,身下果然躺着面色煞白、双目紧闭的天绯。
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二次从半天空摔下来了,而且这一次,上面还压了个她!
“天绯!狐狸!你怎样啊?!”
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身上的肉肉,心里想着如果就这么把他压死了,自己也找块石头撞死算了,就见那双黑眸睁了开来,对上她的目光,居然还笑了笑。
“放心,你压不死我。”
苏软坚信自己将会永远记住今天 ,从清晨到现在,大惊大怒,大喜大悲,一时天堂,一时地狱,一时六神无主,一时心潮澎湃,一时肝肠寸断,一时绝处逢生,而她,居然撑了下来。至少,没疯。
“你中毒还没好么?”这是她最担心的。
“不是,有些内伤。”天绯缓缓坐起来,“我们今晚可能要住在这里了。”
中毒之时与逐龙鬼硬碰,本就伤得不轻,其后又以身化火,焚尽了整个恒年峡,元神耗损甚巨,原想带着小丫头去个稳妥的地方,清静休养几日,谁知刚到此地便忽然力竭。幸好,没有伤了她。
“内伤?!”苏软有些绝望地看了看四周,仍然是南方莽莽苍苍的深山密林,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一涧清溪从身旁淙淙而过……总之视野所及,连个人影都不见,更别提什么城郭村镇,药铺医馆,内伤,可怎么办啊!
“修养些时日便好,死不了的。”受伤的倒是老神在在,盯着溪水看了会儿,忽然隔空一抓,就见那溪中忽然砰地水花四溅,几条不算小的鱼仿佛被什么力量吸着跃出水面,噼噼啪啪落在岸边的草地上,“你饿不饿?”
“你……内伤就别玩特技了,让我来做好不好?”苏软无力地央求。
东方连锦的死已让她心情低落到极点,要是狐狸再出点什么事,她真的会崩溃。
“好,”痛快地答应,白衣飘转,走到一块巨大的青石边,懒懒斜卧上去,“你把鱼杀了,那边竹林里应该能找到春笋,再去捡些木柴生火,但不能跑太远,要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哦。”很听话地就去杀鱼,然而跟那几条鱼对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不敢。
……
“你打算在那里等它们老死?”狐狸以手支头,看着小丫头蹲在那里的背影,淡淡问。
并非真的爱吃什么烤鱼和竹笋,只是想给这傻子找点事做,免得她一会记着东方连锦的死,一会念着他的伤,六神无主,抑郁纠结。
从恒年峡出来,她一路都没有说话,那双大眼里前所未有却深刻入骨的黯然之意,远比什么外伤内伤更让他觉得窒闷难受。
苏软呆呆看着那几条鱼,半晌才开口,语声轻得听不出情绪:“狐狸,我就是个废物。”
天绯蹙了蹙眉。
“除了吃饭什么也不会,连条鱼都不敢杀,怂成这样,还长了颗招灾惹祸的异世之心,连累得你差点魂飞魄散,让那么多人不得安宁……狐狸,你说我为什么要穿过来?”手指拨弄着面前的草叶,看似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心却仿佛被一只手擭住,几乎要攥出血来。
“你后悔到这里来?”头顶有阴影笼罩,伴着妖孽冰凉的语声,刚才还歪在石头上的伤号,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
“后悔遇见我?”揪着苏软的后领将她提起,修长手指不客气地捏住她的下巴。
苏软被迫与他对视,看见那双黑眸里的薄怒之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
“我没有。”怔怔地看着他,想要解释,还没开口鼻子已经酸了,“你知道的,我没有……”怎么会后悔遇见他?他是她失去一切、孤身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大的幸运和安慰,是她一辈子不愿离开的人,即便历尽劫难、身死魂飞,也绝不后悔与他相逢。
她只是……讨厌自己罢了……
东方连锦死了,那样优雅又美好的一个人,原该白鹿青崖,潇洒恣情地活着,却以惨烈得触目惊心的方式在自己身边断了呼吸,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还有天绯,衣不染尘的雪狐王族少主,只因为执着于她的性命,先是险些魂飞魄散,后又不惜悖父离群,孤身陷阵,中毒受伤,而自己,却连给他做顿像样晚饭的本事都没有。
从来都不是个自卑的人,但此刻,她无比厌弃自己。
如果当初不去买火腿肠就好了,就不会被砸到这里,不会遇见莫伤离。那样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雪狐王族不会如临大敌,天绯不会跟他父王闹翻,东方连锦也不会死……
如果没有她,大家也许都会过得很安稳。
“狐狸,疼……”声音很小地说了这几个字,然后泪水决堤。
下巴被紧紧捏着,真疼,但更疼的,是心底深处压抑了许久,此刻终于爆发出来的自责、沮丧,和难以言喻的悲伤。
怎么会这样难过?难过到……对尚未开始的明天,都有了深深的恐惧。
直到下巴上的钳制松开,然后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横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