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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吸过弥散着浓重血腥气息的空气,东陵馥只觉霍昕环在她肩头的手已是越收越紧。如此桎梏的力道,就似这男子要将她生生地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将视线缓缓从他身上移开,东陵馥凝眼看向了四周正朝他们步步逼近的黑衣人鬼道。
此刻,他们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亦透着一袭恨不能下一刻便扑过来将他们撕碎斩尽的杀戮之气。
眉心微微一蹙,她转眸瞥向了一旁被黑衣人紧紧困住,且体能虚耗得厉害,身上已有数道割伤的钟琳。
看着她衣袍上渗出的血色堪比红艳嫁衣,东陵馥挑过已被刺得灼痛的双眼,望向了晕厥在地的玉岑与那个已被黑衣人丢掷在后方的阿吉囡。
此刻,他小小的身子正一动也不动的趴伏在冷硬的泥地上,小脸处尽是擦刮的污痕与红肿。
微微抬起垂在身侧的手,东陵馥将其移至霍昕身后,用力的捏了捏他染血的衣袍鲺。
这群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却因为她竟要断送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甚至就在上一刻,霍昕还为救自己而自断右臂。
眼见黑衣人头领已朝其他人下达了最后指令,正待他们挥着手中利刃欲向他们急速靠近时,忽有一支箭羽竟是直直地射入了黑衣人头领的眉心,并以裂地之势贯穿了他的脑袋。
霎时,这男子便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轰然倒地。趁着余下的黑衣人瞬间一乱之际,他们的后方忽然跃出了数名身着褐色布甲的男子,而其为首的则是一名约莫四十来岁,眉宇凛然的男子。
在他的一声令下,褐衣男子迅速将黑衣人包围了起来,并打斗在了一起。
不消片刻,这群男子便以快速,精准,狠戾的招式将黑衣人全数杀尽。
将长剑收回鞘中,中年男子大步来到霍昕面前,拧眉惊道,“主子右臂!”
闻言,霍昕竟是凝声说道,“无碍,死不了。”
明显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子一震,霍昕即刻便垂眸看向了她。见东陵馥此刻正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他不禁皱眉问道,“你怎么了?是方才伤着哪里了吗?”
听着他气息微敛的话语,东陵馥知道他在隐忍。他轻软的嗓音中,正透着一丝苍白无力。想必,他如今的身子已是甚为虚弱,断臂处的伤口更是疼痛至极。
猛地以双手一推,东陵馥挣脱出了他的怀抱。可因二人都在使力的缘故,他们皆教反噬的力道朝后弹开了几步。
霍昕本就受了极重的伤,他又怎么经得住这般推搡。便是在接连退开几步后,他的身形已有不稳。幸得身后的孟元朗将他扶住,他才定住了身形。
凝视着不远处的女子,霍昕却无半点责怪她的意思,而是用了似在包容她闹脾气般宠溺的口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一眼环过此刻静立在霍昕身后的褐衣男子,与守在玉岑和阿吉身旁的钟琳,东陵馥竟是忽然跨步来到霍昕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一记耳光,而后骂道,“你是疯子!”
这一耳光下来,霍昕再度身形不稳的朝后退开了一步。
见状,他身后的孟元朗,甚至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已冲出一步欲要擒制东陵馥,却都被他厉声斥退。
看着霍昕注视自己的目光,东陵馥继续骂道,“你不仅是疯子,还是个混球,自作聪明的混球。”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救,也不想和你有半点瓜葛,现在你却因为我而断了一只手臂。”
凝着女子怒目皱眉的模样,霍昕忽然坚稳如山的开了口,“就算我只剩下一只手,也能抱你,护你末世逍遥路最新章节。”
“只要你不嫌弃。”
只觉心上骤然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东陵馥看着这个脸上映有淡淡红痕的男子,那些恶毒的狠话竟是一瞬堵在了喉间,再也跳不出半个字。
在自己做过一系列逼退他的举动后,似乎在这一刻,她真的拿这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静静地矗立在与霍昕几步之遥的地方,东陵馥任凭滚烫的泪珠滴滴而落,模糊着她的视线,却也不肯将自己的心绪收敛分毫。
看着她这般哭泣落泪的模样,方才那个能言善语的霍昕竟也似被她吓到般,一个字也道不出来。
正待在场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看着这个女子时,东陵馥却忽的一抹泪光,而后快步走到霍昕身旁,开始替他检查断臂处的伤口。
伸手轻轻地掀起他断臂处残留的衣袖,东陵馥用力一撕,便将目光落向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目光忽的沉定了几分,她抬眸朝了站在霍昕身后的孟元朗吩咐道,“我们得先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将大家安顿下来,然后你要去准备一些干净的棉球与纱布,还有清水,止痛散与金疮药。”
瞥了眼不远处的钟琳等人,她又道,“钟琳受伤也不轻,需得让她好好休息调养一阵。待我那婢女醒来后,便让她去照顾钟琳与孩子。”
听完东陵馥的一番安排,霍昕朝身后的孟元朗
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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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冷香阁。
三楼一间考究别致的雅间内,几名衣着华贵光鲜的公子正围坐在圆桌前一面谈笑,一面品酒。而待房内助兴的琴姬每每一曲终了时,他们还会吟诗作词一番,以来彰显自己的各方素养。
这会,一轮诗酒之乐刚过,身着墨绿锦袍的宋瑜便瞥了眼旁侧的白一染,而后朝着一直静淡地坐在桌前听着他们玩乐谈笑,并未怎么参与的公孙旭尧开口道,“今日,刑部尚书柳大人的公子与右翼前锋统领纳兰将军的公子都在,大家本该尽兴相陪,可怎见公孙公子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似是全然提不起兴致?”
听得他这般一说,原本尚在恣意饮酒的柳绍泽与纳兰承已纷纷顿住手中动作,抬眸看向了公孙旭尧。
此时,已被众目注视的公孙旭尧却是淡淡一笑,而后将手中的酒水轻轻一扬,“宋公子此言差矣,我只是不善吟诗作词,怕扰了大家的雅兴而已。”
说完,他便将酒水移至唇畔一饮而尽,以示诚然。
见柳绍泽点头回礼,并将酒水饮下后,纳兰承便笑着开口道,“听闻那日在长倾殿上,公孙公子不仅向朝廷捐赠了十万担粮草与五千匹汗血宝马,还以过人的机智将这些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前线战场,并赢得了皇上的赞许。”
“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齐这两样东西,看来坊间传言公孙一族富可敌国之说,果然不假。”
闻言,公孙旭尧谦和的笑了笑,便道,“纳兰公子过奖了,公孙一族不过是一介商贾,能够为国效力,也是身为北胤子民的一份责任。”
将手中的酒水朝他一扬,纳兰承继续道,“若他日在战场上,家父遭遇窘境,也希望公孙公子能助以一臂之力。”
“纳兰公子言重了,往后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纳兰将军说一声便是。”
见公孙旭尧如此爽利,纳兰承立刻将酒水一饮而尽,随之笑道,“那我便先替家父谢过公孙公子了无双轮回。”
瞧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坐与一旁的白一染与宋瑜却是微沉了面色。
那日长倾殿上,这男子占尽先机,一人独得皇上赞许,让他二人已是颇为窝火。
今日,他又在一番漫不经心的闲谈中,博得了纳兰公子的敬仰,这让能与公孙一族匹敌财富的白家与宋家的两位公子更是怒火中烧。
看了眼纳兰承空掉的酒杯,白一染佯装无意的端起酒壶,浅笑着朝了他杯中斟酒,“方才与纳兰公子闲叙中,怎未听你提起过此事?若公子有何需求,只管知会一声,我与宋公子都将竭尽所能。”
见纳兰承回以一记淡淡笑意,他继续道,“其实,那日在长倾殿上,我与宋公子也准备了不少军需物资,只是因郡阳府要得急切,我们没能赶上,所以才就此作罢。”
略显不屑的瞥过坐在自己对面的公孙旭尧,白一染挑眉一笑,“都说公孙一族富甲天下,且隐世而居,玄秘莫测。”
“不过,这说好听点,是隐居桃源,说难听点,不就是一群山野村夫嘛。”
闻言,坐在他身旁宋瑜将手中折扇轻轻一摇,继续道,“可不是吗,那身为国丈的楚大人不就没瞧上公孙一族吗。”
“那日他寿宴之上,可没见邀请公孙公子。”
见这二人似是同公孙旭尧杠上了,坐与桌旁的柳绍泽与纳兰承已是目光深沉的看了眼三人,而后兀自喝着酒水,不发一语。
眼瞧身着一袭白衣的公孙旭尧眉眼淡淡地看着手中酒水,并不出言反驳,气势已是愈发高涨的白一染轻哼道,“按我说,这公孙旭尧就是凭着一时的幸运,才得了皇上的赏识。若不是因为他那日的机敏,哪里又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听着这二人一唱一和的讥诮话语,公孙旭尧沉默了片刻后,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白公子与宋公子虽说出身名门望族,但你两家的真实情况想必二人不会不清楚吧?”
“你想说什么?”眉间一拧,宋瑜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