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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华脸上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来不及看云墨以及凤含莺的表情,她连忙将那床单扯过来。催动内力想要毁掉,然而身边伸出来一只手,阻止了她。
她回头瞪过去,云墨对着她笑得温和,仔细看,耳根子却有淡淡薄红。
“这种东西,我来处理就好。”
凤含莺已经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姐…你们真的…”触及凤君华含怒的凤眸,她立即捂住双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姐,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拜拜~”
她说完立即掉头就跑,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一般。拐弯的时候撞到了一堵肉墙,她哎哟一声就要大骂,抬头却对上云裔疑惑的眸子。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凤含莺此刻也顾不得被他撞了,连忙拉着他躲到一边,凑过去对他耳语了几句。
云裔原本还在讶异这女人怎么突然就对他这么亲密了,尤其她身上那种淡雅的清香飘过鼻端,让他顿时有些熏熏然。然而还没等他从突来的柔情里反应过来,又听见她的话,他立即瞪大了眸子。
“你说什么?”
凤含莺说完后就看着他,对上他带几分不可置信的眸子,她郑重的点点头。
“千真万确。”
云裔眯了眯眸子,瞥了眼刚才云墨和凤君华站的位置,凤君华似乎瞪了云墨一眼,面色很是不自然。奇怪的是,云墨表情比她还不自在,然后拉着凤君华离开了。
“他俩还真的…”云裔干咳一声,仍旧有些不敢置信,而后又忍不住轻笑。“还以为他真的忍得住呢,哼。”
凤含莺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昨天看我姐那老爹的态度,好像很反对我姐跟云墨在一起。要是知道他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会不会被气死?”
云裔想了想,然后淡淡道:“这事儿还是暂时不要让武安侯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
凤含莺歪头看着他,不解的询问。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说不定他知道了以后就不反对了呢?而且啊…”她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道精光。
“万一我姐怀孕了呢?”
云裔摇摇头,“这事儿还是交给他俩自己解决吧,别乱搀和了,小心弄巧成拙。”
凤含莺耸耸肩,“不搀和就不搀和,反正我就是说说而已。”她转身想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云裔道:“云墨不会得到了我姐就抛弃她吧?”
云裔脸色一黑,“就算他死了,就不可能抛弃你姐。”
“那可说不定。”
凤含莺对他的话表示十足的怀疑,“男人嘛差不多都这样,没得到的时候天天惦记,为此不惜一切。得到了呢,觉得也不过如此,转个身就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云裔忍不住打断她,“行了,别操那些心了,云墨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他不是,难道你是?”
凤含莺下意识堵他一句,而后想起他那些风流债,面色又忍不住泛上讥诮。刚准备讥讽他几句,忽然看到不远处娉婷而来的沐清慈,她脸色更难看了。
“哎,你的美人公主来了,好好消受吧,本姑娘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云裔就拉住了她的手,与此同时沐清慈的声音响了起来。
“裔世子。”
云裔一顿,沐清慈已经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两人面前。目光落在云裔抓着凤含莺的手上,眼神一闪,脸上笑容却温和可亲。对着凤含莺礼貌的点点头,“原来凤姑娘也在啊。”
凤含莺不喜欢这个女人,也没兴趣跟她虚与委蛇。
“这里有两个凤姑娘,瑞宁公主以后可得注意区分开来,不然小女子可分不清楚你叫的是谁,到时候产生什么误会就麻烦了。”
云裔忍不住失笑,他怎么忘记了,这女人可有一张伶俐的嘴巴,骂人不带脏字的。
沐清慈则是面色一僵,尤其看到云裔脸上忍俊不禁以及恐怕他眼中只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之时,她手中娟帕搅得更厉害了,面上却笑得越发温婉。
“凤姑娘说笑了,姑娘的姐姐本就是南陵武安侯的小女儿,复姓慕容,不过是失踪了十二年又失忆了才改姓而已,怎么会区分错呢?”
凤含莺哼了声,抽出自己的手,抱胸看着沐清慈。
“瑞宁公主一大早来这里,不会是想跟我争论我姐到底姓什么吧?”
沐清慈被她一通抢白,眼神微闪,又见云裔在侧,面色又忍不住浮现几分红晕。
“本宫…”
凤含莺不耐烦的打断她,“行了,别在我面前摆什么皇室公主的架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我磨磨蹭蹭的耽误本姑娘时间。”
沐清慈呆了呆,她身边的丫鬟芷云率先发难了。
“放肆,一个山里的野丫头,竟敢对公主这么说话,信不信…”
“她是本世子的人。”
云裔懒洋洋的开口了,伸手拉过凤含莺,眼神淡淡而不屑的看着沐清慈因他一句话而煞白的小脸。
“公主有异议?”
凤含莺回头瞪着他,沐清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美眸凝聚了泪水,眼看就要夺眶而出,身子也摇摇欲坠。
“公主。”
芷云一怔之后就去搀扶她。
沐清慈却死死的看着云裔,“你刚刚说…”
“你没听错。”
云裔似乎极为不耐烦,“她是我的人,不是什么野丫头。还请公主以后好好教导你身边的下人,别乱说话。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你西秦皇宫。随便说错一句话,可是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的。”
他说完再不理会大受打击的沐清慈,拉着凤含莺转身就走。
“公…公主…”
芷云忐忑的看着沐清慈慢慢变得阴寒晦暗的容颜,小心翼翼的开口。
“世子他…”
“闭嘴。”
沐清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而后深深吐出一口气,脸上又重新带上了几分笑容。
“凤含莺,很好。”她一双美眸里波云诡谲,闪动着阴森的杀气。
“听说姜太后来懿旨让慕容三小姐进宫?”
芷云低头答道:“是。”
沐清慈嘴角一勾,“昨天时间太过匆忙,本宫还未曾进宫拜见过姜太后。”她眯了眯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去,让人给本宫备轿,本宫要进宫去给姜太后问安。”
“是。”
芷云立即躬身退下。
……
大厅中,传口谕的安嬷嬷已经等候多时。待凤君华和云墨一起过来的时候,她怔了怔,眼中有惊艳有不可置信也有隐隐的叹息。而后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老奴见过云太子,见过慕容三小姐。”
凤君华冷着一张脸,“太后让我进宫?”
安嬷嬷早知道她脾气不好,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因此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依旧从容道:“是。太后听闻三小姐回来了,特意让老奴接三小姐进宫叙话。”
叙话,是给她下马威吧。
凤君华不动声色,面色依旧冷淡。
“那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我刚好今天身体不舒服,无法进宫给太后请安,烦请嬷嬷代为禀明。”
“这…”
安嬷嬷知道这八成是她的推托之词,然而云墨在这里,摆明了就是给她撑腰的。自己纵然是太后跟前的人,也不过一个下人罢了,若强行押着她进宫,倒是会得罪云太子。
思来想去,安嬷嬷斟酌道:“既然如此,老奴也不好强求。只是…”她顿了顿,声音和缓了些。
“老奴奉命而来,如果两手空空回去,太后定然要生气…”
凤君华挥手就是一掌,打得她捂着胸口倒退两步,身后两个武功高强的丫鬟立即上前拔刀相向。云墨伸手将凤君华往身后一扯,两指一点,就将那两个丫鬟震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安嬷嬷脸色大变,声音凌厉了几分。
“云太子这是何意?”
云墨已经拉过凤君华的手向外面走,“嬷嬷不是不好向太后交代么?本宫便给嬷嬷一个理由就是。”
安嬷嬷怔了怔,等候在外面的秋兰走进来,面无表情道:“我们家殿下在陪未来太子妃练剑,嬷嬷和两位来得不巧,被太子妃失手误伤。而太子妃也因被人打扰导致真气错乱伤及自身。如今殿下要给太子妃好好医治,短时间内只怕无法进宫向太后问安,还请嬷嬷如实向太后禀明。”
她说完后就冷着脸出去了,丝毫不将这个太后面前的大红人放在眼里。
安嬷嬷被她的气势震住,久久无法言语。然后看着脚边两个已经死去的宫女,面色更为凝重。
太后想给三小姐一个下马威,却不想先被对方一个丫鬟给震慑住了,还轻易的被云太子杀掉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她得尽快回宫向太后复命。
沐清慈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安嬷嬷急匆匆离去,向身边人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她嘴角缓缓上扬,“走。”
……
云墨带着凤君华回了房,凤君华面色仍旧难看,云墨将她揽入怀中,轻柔安慰道:“别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让别人更高兴?”
“我没有生气,那个老女人还不值得我生气。”
凤君华深吸一口气,对他道:“帮我一个忙。”
他了然的微笑,“高阳王会在姜太后寿辰那日带兵踏过香山,一路直奔京城。”
凤君华怔了怔,“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云墨拉着她坐下来,“你想报仇,但你力量有限,光有一个离恨宫还是不行。而且你得保存实力,否则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你说得对。”凤君华嘴角一勾,眼底闪烁着浓浓讽刺。
“明月殇提前回京了,宏城城主一个人无法抵抗明若彧的大军。更何况,这其中还有玉晶宫的插足…”她声音顿了顿,忽然站了起来。
“魑魅魍魉,出来。”
刷刷刷几道身影落下,“宫主。”
“玉无垠现在在哪儿?”
到如今她已然能够较为平静的提起那个名字。
魑魅魍魉几人似乎有些怔忡,而后魑离上前一步道:“禀宫主,这些年一直是霓霞香主负责与莲玉公子联系,我们并不知晓他的行踪。”
凤君华嘴角含着冷笑,当年她创建离恨宫,因为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就给了霓霞代为管理的权利,离恨宫的发展,几乎都由霓霞全权负责。但魑魅魍魉几人乃是她亲自调教,离恨宫的成员每一人也都必须经过魑魅魍魉的审核和检查才可入宫。霓霞虽然有理事权,但无法带着整个离恨宫背叛她。
从某个方面来讲,魑魅魍魉和霓霞互相监督。所以她失踪这些年来,才不至于让霓霞挑拨离恨宫众人叛宫。
她手指粘一朵莲花,“将这个发出去,他自然会出现。但我现在不想见他,如果他主动和你们联系,就告诉他,七日后姜太后的寿宴,我会参加。”
“是。”
魑离领命退下。
“魅颜。”
她又道:“左相府昨晚可有异动?”
魅颜人如其名,容颜妩媚而魅惑,冷艳而高贵。她拱手道:“宫主料事如神,昨晚宫主恢复记忆后不久,左相赵志诚便偷偷入宫,和姜太后商议了近一个时辰之久。”
凤君华面色并无异样。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等四人都退下后,她才坐了下来,云墨侧头看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凤君华却听懂了。
“十三年前。”她淡淡道:“我专门让人注意他。”如何不注意呢?当年她爹被削权,可就是这位赵丞相给明若玦支的招呢。没想到,倒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既然敢做,就该做好被我查出来的准备。”
云墨静了静,没再说话。
屋内顿时一阵寂静。
……
却说安嬷嬷回宫后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姜太后,姜太后听后勃然大怒,一把摔碎了茶杯。
“岂有此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当真以为哀家拿治不了她的吗?”她一双苍老的眸子怒意沸腾,厉声喝道:“来人——”
“太后且慢。”
安嬷嬷连忙阻止道:“太后请听老奴一言再做定夺不迟。”
姜太后看了她一眼,怒气未消,冷淡道:“说。”
安嬷嬷点了点头,慎重道:“太后,方才老奴去的时候,看那云太子对慕容三小姐甚是维护,再加上昨晚传来的消息,只怕他们俩人当真情谊匪浅。您治了慕容三小姐倒没什么,怕就怕云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倒时候要太后您给一个说法就不好了。而且老奴听那侍女口口声声称慕容三小姐为未来太子妃,想来云太子定然有此之心,否则断然不会允许一个婢女如此妄言。”
她面容沉静,继续道:“如今太后您寿辰降至,若因慕容三小姐之故得罪了云太子,只怕皇上那边也不太高兴。”
姜太后面上的怒色渐渐降了些,眼瞳内浮现深深的沉思。
坐在旁侧的安钺公主忍不住说道:“安嬷嬷此言差矣,依本宫看。那小蹄子就是仗着有人撑腰,才敢这么忤逆母后。”她又对姜太后道:“母后,您瞧见了。她小时候就那个性子,谁都不看在眼里,如今还光明正大的打伤您的人,这不明摆着在打您的脸吗?”
姜太后刚才熄灭的怒火又开始在眼中凝聚。
安钺公主身边的慕容琉仙也柔声开口了,“皇祖母,本来我不该在背后说小妹坏话,但她这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她今日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杀了您的人,改日还指不定做出更猖狂的事情来呢。”她顿了顿,又道:“皇祖母您该不会忘记十多年前小妹火烧普济寺一事吧?三百多条人命呐,她说杀就杀。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性子应该会有所收敛,不曾想这些年她失踪在外,想必也疏于教导,以至于如今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
她叹息一声,眉宇间笼罩几分忧色,语气似乎十分无奈。
“对了皇祖母,我听说昨晚父亲亲自去接她回府,她一口回绝,不管不顾的住在了驿馆中,众目睽睽之下还跟云太子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简直是伤风败俗。”
她说到最后,语气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晦暗低沉。
那是嫉妒,是仇恨。
姜太后眯了眯眼,眼底厉色更重。
“父亲自小就偏宠她,任她胡作非为,可就算她与云太子两情相悦,这如今还没出嫁呢,孤男寡女日日相处同一屋檐下,难免有所不妥。”她捂唇轻咳了一声,眼神带几分幽怨。
“她是不在乎名声,可她好歹是慕容府的女儿,若因为名节被人说道,那么我…”她低着头,小声说道:“若是平常也就罢了,皇祖母,您也知道,我从小便与表哥有婚约。如今出了这事儿,日后世人又该如何污垢于我?如何看待母亲与皇祖母您?”
安钺公主十分赞成女儿的话,腰板挺直道:“母后,不能助长她的气焰,否者她只会越来越嚣张。”
安嬷嬷在一边规规矩矩的站着,没说话。安钺公主是个什么性子,她如何不清楚?表面上看着高贵典雅美丽端庄,实则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妒妇。当年那应夫人怎么死的,她好歹也算知道几分。
只不过十几年前慕容三小姐命大没能被她们害死,如今回来了,还得了云太子的青睐呵护有加,这两母女如何肯放过慕容三小姐?
她不过只是一个下人而已,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倒是平白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但是她跟着姜太后多年,深知太后为人精明深沉,即便是宠着女儿和外孙女,也会保有几分理智。
果然,姜太后沉思一会儿后便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急躁。”
安钺公主与慕容琉仙对视一眼,而后道:“母后,您别再犹豫了,那小贱蹄子都…”
“够了。”
姜太后语气很淡,却于无形中自有一股威严存在,立即震得安钺公主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如今也是,年龄越大说话越没个分寸。”
“母后…”安钺公主不服气,慕容琉仙却拉了拉她的衣袖,抬头温顺道:“皇祖母,您别怪母亲,她也是一心为了您,看不得有人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所以才激动了些,您别放在心上。”
姜太后面色和缓了些,满意的点点头。
“还是仙儿懂事。”又责备安钺公主道:“你看看你,还不如你女儿明白事理。别忘了,你才是慕容府的主母,哀家的女儿,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如此小气的跟一个身份低贱之人计较,传出去人家只会觉得你心胸狭隘不够贤良,也会说我皇家没教好女儿,懂吗?”
安钺公主被她一通教训,心中虽然有怨,但面上却只得期期艾艾的顺着她的话说。
“是,母后教训得是,女儿受教了,以后定不再犯。”
姜太后脸色稍霁,这时,外面又有宫女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后,西秦瑞宁公主求见。”
“哦?”
姜太后挑了挑眉,换了个姿势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