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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炎热的夏日经过雨水的洗涤变得清凉,夜风阵阵,舒爽无比。
怕影响到周璇睡觉,宇文辙并没有点亮床头的青灯,屋内黑漆漆的,幸亏有圆月透过窗户将光明洒进来。
宇文辙站在床头,借着月光痴痴地看着床上的人儿。
伊人一头黑发凌乱地散落在床上,白皙的脸上一双眼睛微微闭着,陪着纤长浓密的睫毛那么漂亮,只是那睫毛上还残留着点点泪珠儿,透过幽白的月光隐隐约约也可以看到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这眼泪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刚才的雷雨崾?
或者两者兼有?
宇文辙的心疼了躏。
他真该死!
他不该被嫉妒蒙蔽双眼对她做出那种事情,也不该离开她……
璇璇,对不起。
宇文辙的心里前所未有地难受。
他是她的妻!
他应该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周璇的唇瓣紧紧抿着,眉心蹙得很紧,似乎睡得很不好。
宇文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眉心,轻轻地揉,想要把她打结的眉心揉开。
她的嘴角轻轻牵动,似乎是在念着什么,只是声音太轻了,听不清。
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耳朵凑过去,听到她的声音之后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无痕大哥……”
这一刻,宇文辙如遭雷击。
这个时候,她还念着“无痕大哥”……
若她知道她的无痕大哥就是他的话,会不会很失望?
会不会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会她的“无痕大哥”?
这一刻,宇文辙好像被人重重地抽了一巴掌,只觉得脑袋发晕,心里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他就这么坐在床沿上,默默地注视着周璇,忘了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她的小脸蛋。
她的脸上残留着泪痕,有咸咸的味道,宇文辙尝到了苦涩。
他的大手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十指相扣,他轻轻地说:
“璇璇,以后本王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只要你别管周家的事,其他的都由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本王都替你去做……”
他在她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那一晚,他们同床而眠,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用自己滚烫的身体温暖着她冰冷的身子。
那一晚,周璇睡得并不安稳,陆陆续续做着不好的梦,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呼呼秘密中觉得好像有人抱住了她。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那绵绵不断地温暖终于驱走她身上的寒霜,平复她浮躁不安的心……
无痕大哥,是你吗?
翌日,周璇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雁回楼了。
屋内熟悉的一切告诉她已经回到齐王府观柳居了。
起床,开门,果然见到慕雨仿佛冰雕一般站在屋外。
“王妃要用早膳吗?”慕雨态度恭敬地问道。
“慕雨,你不用跟着你家主子吗?”
周璇压制着心里的情绪,问道。
“主子让我照顾王妃。”慕雨说道。
看来宇文辙是算准了她想走,特地派慕雨看着她……
这个男人还真是洞悉一切呀!
周璇不再说话,她平静地回到屋子里。
没多久便有人送早膳上来。
早膳很丰盛,周璇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该吃吃,该喝喝……
她早已没了绝食的权利了,不是吗?
******
宇文辙知道周璇现在肯定不想见到他,为了不给她添堵,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见她的冲动,一直到深夜,在确定她已入睡之后,方才偷偷潜入观柳居,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拥她入眠,又赶在天亮之前离开。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宇文辙觉得自己的行为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一点儿不像她的丈夫。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他知道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她肯定会拒绝他的接近,可偏偏他又那么想见她,一天见不到她心里就不踏实!
只能暂时这样了!
他要耐心等待,等待时间治愈她的伤口,等待她能重新对他卸下心防。
然而,他等到的不是周璇伤口的愈合,而是一把锁。
这天,照样是深夜,他和往常一样抹黑来到观柳居,想要翻窗进去,却发现窗户被她堵上了……
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她喜欢流通的空气,所以即便入睡,她一般都会留着一扇窗户的,可是现在,她却把窗户堵死了!
为什么?
是发现他了吗
?
璇璇,真的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他了吗?
就连这最后一扇窗户都关上了!
从今以后,他该怎样才能将她的心门重新打开呢?
宇文辙看着那扇紧闭着的窗户,有一种想要破窗而入的冲动,然而,这股子冲动终归还是被他压下了。
他清楚若真这么做,只怕是要把他们之间最后的路之间都给堵死了。
宇文辙叫来慕雨,询问今日周璇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暮雨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吃的比以前更多了。”
“吃的比以前更多了?”
宇文辙忍不住颦眉。
其实那日之后,他以为她会大吵大闹,会找他兴师问罪,会摔东西对下人置气……
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
她非常平静,平静得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该吃吃,该喝喝……
曾经一度,他都以为她的气已经消了。
只是,若气消了,她又怎么会把窗户堵死呢?
“除了吃以外,她还做了什么?”宇文辙问慕雨。
暮雨低眉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对着宇文辙摇头:
“没有了,王妃一天到晚,除了吃还是吃。”
“……”
宇文辙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现在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对着他发火,骂他,打他都可以……
有些火,只有发出来了才能过去,若一直憋在心里,只怕会越来越严重!
怎么办?
宇文辙自认为也算是聪明绝顶、运筹帷幄了,可是这一刻,他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闷住了一般,那么难受,整个人愈发烦躁。
他看着那扇紧紧闭着的窗户,叹了一口气,回到书房,换了一身装扮,离开齐王府。
这一晚,他没有去雁回楼,而是去了云华楼。
云华楼位于城东,说是楼,其实是一座构造复杂的建筑群,红砖碧瓦,其庄严豪华程度并不比王府差。
云华楼开门做生意,遍布天下,东都的这家并不是最豪华的,云亦岚是幽云城城主,最豪华的云华楼自然也在幽云城。
东都这家云华楼平日里是有分楼主打理的,正巧最近云亦岚来东都,方才落塌这里。
云华楼晚上是不营业的,宇文辙过来的时候大门紧闭,不过管家跟他相熟,去禀了云亦岚,然后便放他进去了。
云华楼很大,但是除了对外营业的主楼以外,其他地方是一律不容许外人进入的,因为这里有太多的机密了。
然而对云华楼来说,宇文辙不是外人,他直接去了云亦岚的工作室。
屋内灯火通明,云亦岚正低头在雕刻什么东西,认真而又投入,连宇文辙进来了,他都置若罔闻,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么晚了还工作?”宇文辙似笑非笑地看着好友,打趣道,“云,这么拼干嘛?钱是赚不完的!”
若别人说这句话倒还好,宇文辙说出这话,云亦岚却觉得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已。
全天下最热衷于赚钱的男人居然劝他别这么拼,跟他说钱是赚不完的……
这能不好笑吗?
“找我何事?”
云亦岚不喜欢拐弯抹角,宇文辙这么晚来找自己,自然不是仅仅来跟他抬杠。
抬杠这种事情应该找薛进画,而不是找他。
宇文辙也没绕弯子,他取出一个木盒子,递给云亦岚。
打开玉匣子,里面是一片片碎玉,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
云亦岚看了一眼,淡淡地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原先应该是一支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