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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一壶春茶楼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唯有顾怀袖轻轻松松地一拍手,毫不犹豫口出恶言:“摔不死你!”
说完,她一拂袖转身便去了。
沈恙被钟恒扶起来,只觉得自己后脑勺肿了一块,模模糊糊开口道:“见血了没?”
钟恒吓得不轻,只道:“还好还好,没砸出个洞,也没见血,就是多了块包。”
整个人都被那木楼梯上下颠倒了一回,沈恙脚下都还在晃,抬头只瞥见顾怀袖那清瘦背影,咬牙便骂道:“这恶妇,恶妇!”
不过是刺了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果真女子与小人难养,竟然直接摔茶杯来打人,往后谁还敢说什么?!
钟恒心说爷您这是自找的,不过也只能心里说说,脸上赔着小心。
张廷玉怡然站在楼梯上,身边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廖逢源。
他乐呵了,不由自主笑起来,分明是见不得沈恙好:“哟,沈爷您这可是千金贵体,铁算盘一把一颗算珠都要当小半个国库了,摔一下可不了得。钟先生还是早早地让你家爷去看看大夫,推荐琉璃厂外头拐角杏林医馆,保管起死回生。”
“张二,你说谁呢。我人都还没死呢!”
沈恙差点气得跌脚,这夫妻两个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心黑。
他抬手按了额头,总算好了一些,再去看楼上的时候,顾怀袖早已经不见了影子。
这时候沈恙是真头疼了,心底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冷笑了一声,摆摆手便离开了。
后面张廷玉看了,也笑。
廖逢源满头都是冷汗:“这……”
“人贱命硬,死不了。”
张廷玉说话也是个毒的,旁边廖逢源差点要被毒倒了,之后便见张廷玉上去找顾怀袖了。
顾怀袖回头来喝茶顺气,见张廷玉进来,只道:“怎没砸死他?”
张廷玉道:“你若是出来的时候再跑快一些,将他从二楼这里砸下去,再在下面铺上一层尖刀,保管十死无生。”
“你倒是比我还毒。”
顾怀袖气儿终于顺了。
张廷玉则道:“无毒不丈夫。”
无毒不丈夫。
沈恙也是这样想的,出了一壶春茶楼,他回头看了一眼,只道:“爷总觉得……不该心软……”
钟恒撇嘴:“心都心软了,您还叨咕个什么劲儿?回头来还不知道您是个什么下场呢,小的想着……要不早早地给您备下一副棺材,也免得日后没人哭丧。”
“有棺材跟有人哭丧这是一回事儿吗?”
沈恙抬脚便想踹钟恒,不过一转眼便瞧见李卫埋着头,拿袖子擦脸,顿时笑了,“爷还没死你就在哭丧呢,要不你也叫爷一声干爹,回头来帮我哭丧?”
李卫想起自己方才拒绝了顾怀袖,选择了沈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像他这样的年纪,还不懂得什么叫“舍”,什么又叫做“得”,更不知道什么叫做“舍得”。
他似乎觉得自己哭得丢脸,瘪着嘴道:“我干爹是二爷,干娘是二少奶奶,怎能再认一个?回头给沈爷哭丧有取哥儿,轮不到小的。”
沈恙冷哼一声。
钟恒则是一踹李卫,“臭小子甭哭了,不知道的叫二少奶奶看见还以为有谁欺负你了呢!”
依着张家二少奶奶那个脾气,指不定回头来还要教训自家爷,钟恒想着有这一回便够了,看李卫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才扭头对沈恙道:“回头沈爷您若觉得自己死后没人哭丧,咱们多认几个干儿子不就成了吗?您这头……”
“杏林医馆,看大夫去。”
沈恙这头可金贵着,现在后脑勺还疼。
一想到这茬儿,别的什么都忘了,满心只念叨着“恶妇恶妇恶妇”,晦气地去医馆了。
他们的马车轿子走了一会儿,张廷玉才与顾怀袖出来,临走时候顾怀袖抱了抱胖乎乎的廖思勉,跟刘氏道了别,总算才是回了张府。
那佛珠被她放在匣子里,尽管没问题,却也不准备拿出来了。
张廷玉看了一眼,却道:“再过得半月,便是岳父大人寿辰,你娘家嫂嫂已经开始操办起来。按着礼数,咱们该去看看。”
“这我记得。”
话虽这样说,顾怀袖的表情却出人意料地冷淡。
她只要一想起顾贞观去年还跟他说林佳氏的事情,就堵着心。这一位是越老越糊涂,万事都求稳,也没个冲劲闯劲,只想着和和乐乐,却根本不去想是不是能和和乐乐。
林佳氏如今生了太子第三子弘晋,地位已稳,听闻是请过了礼部,封了个侧福晋,连着林恒一家子都跟着脸上有光。
只是原来林恒真正的女儿,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上一回听说是死了。
林佳氏瑶芳……
顾怀袖闭上眼,捏了捏自己眉心,只盼着这一回回娘家给顾贞观祝寿,别再出什么乱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上八点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