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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刚吃过晚饭的时间,彩青几人正围坐在沙发前喝咖啡聊天,大门一响,大家巡声望去,看到南音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下半身湿哒哒的。
彩青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你这是干什么?早前打电话,不是说让你叫出租车回来吗?”她指着外面,“那么大的雨,你不会走回来了吧?”
南音向里面走,雨伞滴下来一串水迹,方星走过来,连忙接过她的伞,打开大门甩了甩上面的水,关上门又说,“外面雨可真大,还是斜的,不是给你说了,黑色的那种出租车,为什么还弄成这样——这伞不错,你哪儿来的?”
南音气恼地说,“我都这样了,你还只关心一把伞。——让我坐出租,万一遇上个意图不轨的出租司机怎么办?”她一把抢过那伞,上楼去了。
大家看着方星,方星无辜道:“这丫头……是不是出门受气了?”
南音当然生气,换成任何一个人,在忽而大风大雨的奇怪天气下,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迷路半天,淋个半身湿透,都不会很高兴,她早前在伦敦里摸不到方向,找地铁站都找不到,雨被风又吹成斜的,所以裤子和鞋淋的比较惨烈。给他们打电话,他们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叫辆出租车回来,可是,——在什么地方找出租车呀?
当然最生气的不是这些,而是给君显打电话,他竟然不接!
进了房间,却没地方放伞,走到隔壁房间,推开门。
灯一亮,南音站定在门口,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没人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这间房和自己的大小差不多,十五平方米大小,铺着浅色厚厚的地毯,靠近门边的右墙边上有个欧式的六斗柜,上面一个大圆木盘,里面散着松果之类的干花。正对六斗柜的位置,是他的大床,上面铺着深蓝色的成套床品,整齐的像商场里的高档床品展示区。
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摞英文的原版书籍。
她走到卫浴门口的衣架旁边,衣架下面有设计放伞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两把伞,一把深蓝色,另一把,是女生用的伞,奶油质感的绿松石色,非常好看,一见就令人心生喜欢的颜色和大小,她气鼓鼓地说,“东西要用的时候不在手边,等于没有用!”把手中的黑伞放了进去,大黑伞尺寸霸道,立刻把里面的地方显得紧紧巴巴。伞上的水迹,也沾上了另两把干净的新伞。
南音回到房间,洗了热水澡,中间方星来看过她一次,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她很嘴硬的说不用,因为来问的不是彩青,原来彩青还在生气,她又不高兴,像个和全世界赌气的孩子,看什么都不顺眼。
吹干头发,她坐在床边,忽然委屈地有些想哭,有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有,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彩青生她气的时候,或是君显不在时候,想起小时候……她总怕做错事,总怕他们这样对自己,好像提醒她,她始终是个外人。
她靠在在床柱上,冷冷的看着窗子外面的天,她关了灯,外面黑蒙蒙的,天上连月亮也没。心里忍不住还是想,君显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他到底在忙什么?大家以前不见的时候,自己时常想到他,有过去的情分在,心里总是温暖。每次想到他,心里都充满力量。
如今见了面,反而离的越来越远……她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是不是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大家都已经不同,见了面,就算一样拉着手,心里也再回不到过去。
原来情感的力量这么大,只要心灵没有距离,自己一个人生活再孤单,幸福感也是满满的。但现在,心里的爱情没有了,所以纵然离的很近,也觉得只是寂寞。同床异梦的夫妻,大概,都是自己这样的心情吧……
她也不觉自己的想法可笑,带着失恋般自虐的心情,坐在床边,生着闷气,但偏生,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会伤春悲秋的人,性格中偶尔敏感的成分,是因为年少经历。大多数时候,她的性格都是天生的没心没肺,所以没多久,这个准备失恋的人,就靠着床柱,愉悦地睡着了……
昏沉沉地睡去,梦里有一大碗汤面,上面飘着红彤彤的大虾,大虾那么大,三个就盖住半个碗,那大虾挑了虾线,比外面店里卖的干净很多,她心里有种安心的兴奋,准备大吃特吃,就是旁边有几支讨厌的香菜,她不爱吃香菜,想用筷子夹走……却被旁边的人阻止,‘可好吃了,你试试!’她不要试,那人说,‘那我把面端走了……’然后她就看着那面,瞬间消失不见!
我的面——
她睁开眼!心空落落的,肚子更空,她卷进被子了,低声哼唧道:“……好饿”一天就吃了那几口汉堡,脸挨着丝滑的被面,都恨不能咬一口这软软的,却猛然坐起!
床头灯一亮,她拉着被子,自己真的躺在床上,还好好盖着被子。
她觉得以自己一贯睡觉的样子,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
就算梦游,自己都不可能爬上床,然后还好好盖着被子……她一看旁边时间,半夜十一点,一掀被子,她跳下床,跑到隔壁,门很严实,也看不到有没有灯光,她一推门,里面灯光大亮。
君显穿着一身蓝色的睡衣,正站在那衣帽架前擦头发,左手拿着自己带回来的那把伞。
“你醒了?”他面无表情的问她,语气有些冷冰冰的。
南音站在门口,愣在门口,心沉甸甸地碎在他门口!
自己受了一天委屈,给他打电话也不接,现在竟然还是这种态度,她就算再生气,出门也没舍得刷他的卡,今天明明有好餐厅可以去,在里面坐着等雨,或是让人家帮自己叫车也可以,她其实都想过,但想到那是花他的钱,她就不舍得……她这样想着,委屈的恨不能哭出来。
“这伞哪里来的?”他顺手把毛巾扔在窗下的沙发上。
南音气的想咬牙,她这么大个人在这里,他就关心一把伞,“我买的。”她顺口说。
“你买的?”君显笑了,“你什么时候还懂得买手工定制的伞,这伞柄顶端的名字缩写又是谁?”
定制?还缩写?
南音顿时无语,连伞也定制,这么矫情。她被抓了先行,只得说:“别人借给我的。”
“谁?”君显把那伞拿出来,靠在旁边的墙上。
南音看着伞架里原本的两把伞,有些回不过神,又忍不住想到,他不会是不喜欢自己把外人的伞和他们的放在一起吧。
想到这里,她心情略好,说道:“就是早前我们在外伦敦,我碰见过的那个人,他上次包了那餐厅,我去买水的那次——今天我又遇上他了,正好下雨,我在车站等车,他就捎了我一程。”
以为自己说的简单明了,谁知道君显听完,立刻变了脸色,厉声道,“你怎么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