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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认命的,我认命了。我从前有个男朋友,你别浮想联翩,我和他没有任何身体接触。我那时上高中,他大我十岁,学音乐的,在上研究生。我和他唯一的一次身体接触是和他分手的时候,他握了握我的手。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军校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你笑着握了握我的手,说你叫秋水。你的手和他的手有种奇怪的相似,同样干燥而稳定,细长而冰凉。我在那个时刻感到宿命,我认命了。”
“后来那个人呢?有没有到欧洲得世界音乐大奖?现在还常常通信?他长高了吗?早上吃不吃菠菜?”我问。
“我不想谈这个问题。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如果抱着你,抚摸你,你会不会感觉自己是一把琴?你有九个琴键,能弹出不同强度的声音,都很动听。”
“我不想谈这个问题。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而且在可预见的将来还是一窍不通。上小学的时候,音乐老师考我们认音。她先给我一个基准音,说是‘1’,然后再弹另一个音,问我是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他妈的哪知道是几?上初中的时候,班主任可喜欢我了,他终于找到一个五音缺得比他还多的人。他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爱上我们的音乐老师,音乐老师说,没见过五音缺三的人,有什么好谈的。我的班主任把我拉到音乐老师办公室,说,让你见识见识,这个小伙子五音缺四个,咱们还是谈谈吧。”
“我跟你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女友叹了一口气,开始缓慢地亲我,亲得很深,亲得很有次序,由上到下,到很下。我只好闭嘴。
“你们干什么呢?”我听见一声喝喊,看见两道强光,是校卫队两个二狗子。他们穿着蓝色的棉大衣,戴着人造狗皮帽。
“我们在看风景。”
“又是你们两个。”这两个校卫队队员,我和我的女友见过。上次,我叫嚣要咬张校医,张校医叫来的就是这两个家伙。这两个人自以为捉奸捉双,他们重权在握,一脸得意。
“我们又没被开除,你们整天到处晃悠,自然能看见我们了。”我说。我女友暗暗拉了拉我的大衣袖子,暗示我,别和他们计较。
“你怎么这么说话呀?你要看风景,到保卫处去看吧。你们可以看一夜。”
“你们怎么让我到保卫处去呀?”我阴阴地问。我的眼睛在黑夜里放射绿光,我老妈看了都害怕。我书包里有哥哥的菜刀,好久没见血腥。我打量着那两个人,也打量这小湖周围的地形,我计算着从何处出腿,一腿一个,把这两个家伙踢到湖里去。
“天太晚了,你们该回宿舍了。这里不安全。”他们看见我眼睛里的凶光,口气软了下来。
“我们马上回去。”我女友用对待宿舍大妈的态度对那两个人说道,声音甜腻,极尽谄媚。那两个人受宠若惊,以为压掉了我的风头,屁颠屁颠地走了。
后来听说,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在燕园逗野猫,被野猫狠狠咬了一口,没及时打针,感染上了一种变种狂犬病。平时与其他校卫队员无异,月圆的时候,就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四足着地,在燕园的小径上狂奔。另一个负责在燕园家属区收缴凶器,闹得鸡飞狗跳。第二天,传来消息,他玩弄火枪,自己打伤了自己的左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