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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瑛看在眼里,他闭上了眼睛微微抬起下巴,片刻后睁开眼睛,竟已经是一脸澄明,他苦笑道:“罢了,我身为男子,竟不如一个妇人有担当。”他深刻的看了银红一眼,眼神里有怜惜和情意:“苦了你了。”
两人目光相投,情意不言而喻。
杜瑛的眼神已经说明白了一切,他和银红果然是有私情的。而他们之间的私情被杜青发现,杜青又在不经意中把这段私情透露给了杜慎。
杜慎正苦于找不到杜瑛的把柄,如今送上门来,他怎么会不加以利用?于是他就威胁银红,让她把含有水银的药丸放在杜瑛的身上,在当众指出杜瑛杀了父亲,让杜瑛落一个杀父的罪名,彻底失去了继承权。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此时急于得到凉州领导权的杜慎万万没想到他早就掉进了杜青的圈套,先是回纥人找上门,再是诬陷杜慎杀韦纥灭口,一连串的动作激怒了杜慎,而杜慎身体有病不能激怒,结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如此一来,杜青先是借杜慎之手击垮杜瑛,再借回纥人之手除了杜慎,那么可以跟他争夺继承权的人便只剩下杜若一人。
杜若有事不在凉州,如果安茹儿没有猜错的话,杜若现在只怕是被杜青在半路上截住灭口了。
正如李轼所说,杜青的各个击破,不动声色的就把兄弟们一个个除掉,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可惜,杜青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银红,他没有想到,银红为了杜瑛,可以隐忍了这么久,一直到杜慎死去,银红才站出来说清楚一切。尽管她和杜瑛的事情仍然大白于天下,可是这个时候说出来,尤其是当着李轼的面说出来,意境就大有不同了。
杜青见银红和杜瑛主动承认了这一段密情,便知道在场的人都已经信了大半,不过,他并不急,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杜青看了韦纥一眼,两人目光相接之处显得默契十足,而两人的互动被李轼看在眼里,李轼一扬眉:“韦大人,您来凉州不过是查个案子而已,需要带上五千骑兵吗?”
韦纥那张四平八稳的脸终于闪过慌乱,李轼微微一笑,看着韦纥和杜青两人错愕而惊慌的眼睛,缓缓道:“只可惜,您的五千骑兵是不可能进凉州城了。我劝你还是赶紧回漠北吧,不然拔悉密部的人万一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韦纥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时候,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火光把整个刺史府照的灯火通明。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矫健身影,一身盔甲,腰配直刀,赫然是个青年将领,他取下头盔,露出一张清俊面孔,毕恭毕敬的朝李轼单膝跪下,朗声道:“末将杜若,参见王爷。启禀王爷,凉州城一切安好!”
安茹儿吃惊不小,原来他就是杜家第四子杜若,他一直没有露面,原先以为他早已遭遇不测,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带兵突袭了韦纥带来的骑兵。
杜若一挥手,一个部将端上了一个方形的木盒,李轼示意打开,安茹儿好奇的瞥了一眼,谁知只看了一眼就惊的头皮发麻,木盒里面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韦纥脸色大变,因为这人头不是别人,正是韦纥骑兵的一名头领,也是韦纥的心腹部将。
韦纥是个聪明人,他一看大势已去,便不再留恋,他立刻朝李轼微微欠身道:“王爷洞若观火,我等自叹不如,就此别过了。”
说完韦纥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会呆呆的站在原地发愣的杜青。
杜青这回算是彻底绝望了,他所谓的最后一张底牌,正是韦纥的骑兵,想着回纥骑兵骁勇,等他控制了城内,便和回纥骑兵里应外合,凉州城便唾手可得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本来早就派人去半路截杀杜若,谁知杜若居然没有死,还像天降奇兵一样,把凉州团团围住,让他最后的一张底牌也失去了效应。
杜青开始还犹自强撑着,这下他终于彻底认输,软软的瘫倒在地,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李轼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而是对杜瑛道:“杜青的事情按说是你们的家务事,本王不便插手,便交给你处置吧。”
杜瑛是个实诚人,他听到李轼点到自己的名字,欠身道:“王爷,我三弟不过是受人蛊惑,才致使他乱了心智,我二弟虽然因为他而死,但是并非他亲手所杀。父亲生前最忌讳兄弟相残,如今二弟也死了,就放三弟一条生路吧。”
李轼神色复杂的看了杜瑛一眼,见他神色真诚,没有半点虚伪,便淡淡道:“本王说过,你的家务事本王不会插手。”
杜瑛再次一躬到底,朝下面的人无力的挥了挥手,把瘫软的杜青带了下去。
杜瑛看着杜青被带了下去,发出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他的目光在一身戎装的杜若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头看了看银红,他拍了拍杜若的肩膀,感叹道:“四弟,凉州城就交给你了。”
杜若笑了起来:“大哥这是怎么了?何必这么伤感,你知道的,弟弟我最讨厌这些繁杂军务,还是自由自在比较好。”
杜若的语气轻松,还带点懒洋洋的,和他的一身戎装显得格外不匹配,他朝李轼摆了摆手:“王爷,你快点把我大哥留下来吧。”
从杜若和李轼说话的口气上来看,两人似乎极为熟稔,也许,他们早就认识了,所以,李轼才会对杜家的事情这么了解,从而布下严密的局。
李轼朝元闵使了个眼色,元闵走到杜瑛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双手托到杜瑛面前道:“大公子,大人临终前早已立下遗嘱,将凉州刺史的位置传给您。”
杜瑛一脸的错愕和不解,然后他猛然摆手:“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