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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很安静,唯一让人感觉躁动的就是窗外的秋蝉一个劲在静谧的夜里叫唤,不由让乔慧的心脏更烦乱了些。
屋子很大,只有极微弱的油纸灯光。她走了很久,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不一会,他转过身来,身上的制服穿得很笔挺,金色纽扣一直扣到领子处,刀削般的线条加上微弱的灯光,衬得他一张脸更加冷峻硬朗。
她走近,颤巍巍的唤了声,“莫谦。”
男人起身,每走一步都是0.82米,没几步就赫然立在了乔慧面前。
眼前的女人,蓬头垢面,脸上还有污渍,领子上的扣子还开了,连接处像是被什么人扯过,白皙的脖子隐隐约约的露出来,整个人看上去都狼狈不堪,就连长相看上去都因为污渍而变得模糊。
良久,他淡漠的开口,“我的确叫莫谦,但我不认识你。我们在哪里见过?”
她一听,美眸倏然一提。世界好像在此刻彻底塌了。咽了口唾沫,她勉强自己笑出来,“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会疯的。”抬手轻抚男人的脸颊,清晰的体温一下就湿润了女人的眼。
他墨色的眸子轻轻一眯,微侧目,余光范围里扫到她的雪白的手背,只是掌心下的粗粝和她身上的华服对比起来,怎么都显得突兀。
他突然警觉地抓住女人的手,力量不轻。顺势一扯,他就将她纳入了自己怀中,冰凉地唤了句,“乔慧。”
“你认出我了。”她又慌又喜,唇角颤了颤最后划开一条深深的笑弧,眼眶里打转了太久的眼泪一下就滚了下来。
只是没料到,他先前的话并没有说完,慢半拍地补了句,“是你的名字?”语落的一瞬,他的浓眉挑了起来。
她闻言,彻底慌了,寒铁般的目光沉静逼人,而过分熟悉的脸又近在咫尺。
她失笑地张了张嘴,“你不认得我?”意思是他压根就不认得她了吗?怎么可能?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哪?你怎么会变成北洋少将?告诉我,莫谦,你告诉我,不是真的。”
乔慧崩塌的泪腺和绝望的双眼他视而不见,更没有回答她荒谬问题的想法,话锋一转,意外问出一句,“你想活命吗?”
她着实愣了愣,惊问出来,“什么?”
他想了想后放手,微微松了下制服顶端的扣子。随后,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自他喉结迸射出来,“来人。”
极快的,门口冲进了两个制服笔挺的男人,向他敬礼之后笔直地站着,活脱脱像是两尊没有丝毫表情和感情的雕塑。
她蓦地退后几步,脑中一片空白地问了句,“你要做什么?”
一丝好看的浮笑沾在他的唇角,宽厚的手一抬,给冲进来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之后,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带她下去沐浴更衣。”
“得令!”两人行了个军礼后很快一人一边架住了乔慧的左右手。
两个男人的身高很高,她的脚都没沾在地上,就被架了出去。
月色,已经越来越深,乔慧被带到一间屋子之后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妈就迎了上来,其中一人在妇人耳畔嘀咕了些什么,应该传递的是那个男人的命令。
门被关上的一刻,乔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笔直的黑影映在窗户纸上纹丝不动。
想来,她只能乖乖接受这一切,完全没有独自走出这扇门的可能。
还在晃神中,大妈就上前想来脱她的衣衫。
乔慧反射般地甩来妇人的手,警觉地吼了一嗓子,“你是谁啊?别碰我。”
“瞅瞅这衣服脏的。梳洗一下,人不也精神些吗?我一个老婆子,能对你做什么?”
妇人一身蓝布粗衣,款式很老法,瞅模样应该是这院里的下人,一双眼睛布满皱纹,但看上去神色却很是和善。一边给乔慧在木桶里放水,一边回头含笑道,“姑娘,你运气可真好,咱们家少将可从来都没带除了颜儿姑娘以外的女人进过他的府邸。我瞅着,少将八成是看上你了。”
乔慧眉头深锁,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句,“他真的是你们少将?”
妇人放完水,还不忘给水桶里撒些干净的玫瑰花瓣,碎碎念道,“这还假的了?我是从他十九岁的时候进得这个家,那时候他还没有任何头衔,少将今年二十三岁余七个月。中间相隔几年时间,他就已经窜到少将的位置,今年大选,估计离中将的位置也不远了。”
“十九岁就来了?”乔慧自顾自呢了句,十九这个数字对她来说还是很敏感的。因为游莫谦曾经就是十九快满二十那年被记载成病逝的。
大婶将木桶倒上六分水后转过身来,和颜悦色道,“没错啊。”说完,还不忘打量一下面前蓬头垢面的女人。一张小脸上虽有污渍,不过不难看出她肤色还是很白的,最好看的当属她那双眼睛,像是水做出来的。忽闪忽闪像极了夜里的星子。
乔慧睫毛轻轻颤动,突然一把抓住大婶的手,满脸急切地问,“大婶,那他有什么家人吗?他父亲是谁?他的名字叫游莫谦吗?”
一番连环问弄得大婶短暂地怔愣了下,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嘴里嘶了一声,“少将没有家人啊,也从没听他提过家人。要说最亲的,估计就只有颜儿小姐了。我们家少将是叫莫谦,但他姓莫,单名一个谦字。不叫什么游莫谦。”
“怎么会这样?”她顿时绝望了,他姓莫,不姓游。他是少将,在这已经生活了好几年,这么说来,他不是游莫谦吗?
大婶见她发愣,干脆伸手去解她外衣上余下没解的几颗扣子,乔慧思绪飘飞,等缓过气来的时候,外衣都被大婶剥了下来。只剩一层雪白的内衬。
她凝了眼木桶里热气腾腾的水,鼻尖还萦绕着阵阵玫瑰花香。顿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哪儿都痒。又是淋雨,又是摔在乌家牧场的地上,后来还莫名其妙来了一段牢狱之灾。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都有种发霉的味道了。
大婶看她好像不习惯别人伺候,伸手拉开了屏风,准备在屏风外候着,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被拉住了手腕,“大婶,这洗澡水还有点热,您能先陪我聊一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