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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床上躺着的人并没有醒,木槿走近几步,细细的打量躺着的女孩,一头短发,他先前的看到了的,一张脸生的十分清秀,光洁的额头,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睫毛如同蝶翼在眼睑出落了一层阴影,鼻子小巧并不挺翘,嘴唇有些苍白的抿着,下巴尖尖的,在木槿看来,这个女孩还没有她好看,所以,她失落的心又回去了一点。
“姑娘……”她轻声叫着,没办法,不叫醒饭菜就冷了,她自然愿意再给她重新热一遍。
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动静。
“姑娘……”她微微提高了声音。
“嗯呢……”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嘴里发出了一声嘤咛,然后继续睡觉。
木槿深吸一口气,凑近她的耳朵,大声道:“吃饭了――”
声音尖细,一下子贯穿耳膜,如同翠玉相撞,猛的碎裂,除了刺耳还是刺耳。
“啊……”米小多被吓的瞬间就坐起来了,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木槿看着她坐起来,得意的扬眉,笑了笑,但是笑容不一会就僵在嘴角。
“哇哇……呜呜……”米小多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声音大而响,直击长天,久而不绝。
木槿顿时恼了,这什么人,就知道哭,哭哭哭,哭死算了。
“吱呀――”一声响。
门突然被推来,一道白影极快的走进来,木槿反应过来的时候,莫融已经到了床边,抱着床上大哭的人,轻声哄起来。
“米儿,不哭……”极轻的声音,一下子被哭声掩盖了。
莫融轻轻的摸着她的头,低声安慰她,心里却在奇怪,她的徒儿似乎不是这么爱哭的人,先前的哭泣,他以为她是放纵,毕竟吃了那么多苦,可是――
他轻轻伸出手,探上她的脉搏,内息一片紊乱,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的手腕。
“疼――”米小多扯着他的手,湿漉漉的望着他,可怜兮兮的,
莫融立刻松了手,漆黑如墨的眼睛紧紧盯着怀里的人,轻轻的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米小多睁着大大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看了一会,随即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嘴里说道:“好看――”
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欺我!变傻了还知道喜欢美男。
莫融并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但是当她柔弱无骨的手挨着他的脸的时候,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满足。
莫融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叹息了一声,心里却十分清楚,她的病,乃心病,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药石也无效,只盼日后解开心结,他一贯清冷的眸子望着米小多的时候,染上了丝丝柔情,自己却不知晓。
“米儿,我是你的师父。”他缓缓说道。
米小多水灵灵眼睛的看着莫融,一双爪子在他精致的五官上面流连忘返,嘴里轻轻的唤了一声师父。
一旁站着的木槿,感觉被忽视了彻底,分外尴尬,跺了跺脚拉开门出去了。
米小多摸够了他的脸,然后把嘴巴凑上去了啪的一声,亲了一下。
莫融愣在那里,半天没回神,湿润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脸上,心里闪过一道异样,一双漆黑的眸子越发深幽的看着怀里的人。
米小多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呆了一会,然后傻乎乎的笑起来,拉下他的脸又亲了一口,见口水沾在他的脸上,米小多笑的眉眼弯弯,越发的积极,一口一口的亲,口水涂了他满脸,最后笑的一脸得意。
若不是她内息紊乱,莫融定然以为她故意装傻在报复,口水黏糊糊的沾在脸上对于一向是干净整洁的莫融来说简直是酷刑,但是他仍然无动于衷,任由面前的人胡作非为。
口水涂完了,米小多笑了笑,却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叫声,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发现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疑惑的看着肚子,抬头对着莫融道:“在叫。”
边说手还指着肚子,一脸纯真无邪。
莫融微愣,随即漫上苦涩的笑,她的徒儿,真的痴傻了,伸手拿了帕子准备擦擦脸,米小多一把抢过帕子,凶凶道:“不许擦。”
这大概是米小多一直以来的想法,可是她只是敢想想而已,永远不敢做,倘若清醒的她也不会这么做,也只有痴傻了,才敢这么胆大妄为,用口水来表示是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饿了,我去给你拿饭。”莫融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饿了――嘻嘻――饿了――”笑嘻嘻的看着莫融端过来的碗,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摸到短短的头发又开始稀里哗啦的哭。
“不哭,不哭……怎么了?”莫融看她哭的这么伤心,神色有些慌乱。
米小多一双眼睛蓄满了泪水呆呆的看着莫融,然后又立刻转头,发疯似的扯了旁边的纱帐,狠狠的撕下来,乱七八糟的把自己的头发包住,这才安静下来。
莫融怔怔的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他从来不曾知晓,她的徒儿看似随意,丝毫不在意的性子,确实这般执着她的头发,连痴傻了,也不忘记。
这一刹那,他的心溢满了心疼。
“米儿……”他紧紧的抱着她,仿佛是在给她温暖,却也是给自己一个坚定的信念,他会帮她报仇的,凡是伤害他徒儿的,他都不会放过,成仙成魔,只在一念之间。
傍晚时分,风乍起,天转凉,秋还未落,转眼已是立冬。
莫融帮米小多换了他自己制的药,运功打坐两个时辰已经是三更天了,他起身走到窗前,伫立良久,眼睛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神色漠然。
冰冷带着寒意的风浅浅擦过面颊,带起了耳鬓细碎的发丝,细微的触感并没有妨碍他的思绪,清冷的眸子溶在夜色里,幽寒淡漠至极。
倘若不是心中有所感应,及时去救了她,那么,如今,得到的是否是一具尸骨,想起那燃烧的烈火,是否,连尸骨都没有?
他全身笼罩在夜色里,身上的戾气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隐忍的怒火和心中滔天的杀意一点点的用清心咒抚平。
想到她的痴傻,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应当毁灭,而第一个需要毁灭的,恐怕是他自己吧,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屠杀,那么多尸体横躺在地上,趴着的,蜷着的,歪靠在阶下的;男女老少,数不清多少具尸体,他们最后定格的表情有恐惧,有挣扎,有痛苦,也有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