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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得话来堵他,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可是他必定告知别人了,也不愿告诉她,她还是有一些丧气,但是她安慰自己,以为这并没有什么,就像他说的那样。
她努力地平复自己有些不平静的情绪。
他笑笑,也没有解释什么。
想到此处,她已经找到他家里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的决心向人问了他的住址来找他来了。这地方显然也安静得很,四处草木茂盛,昨晚的露水还在枝叶上悬着,有几只不晓得名字的鸟雀在落满枯叶的地上觅食,尖细的叫声将这早晨的寂静清冷划破,陈可情脚踏着满地树叶,战战兢兢向前头寻去。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几年前,她还没有去他家里找过他,而他也没有,他们是在郊外的那座大桥底下碰面的。今天她来找他仿佛要开始重温旧梦,然而她知道这到底是不一样了。她简直不能够想象他见到她时,会是什么样表情,开心?惊愕?她不知道。
眼看就到他的家了,是一栋有些旧的二层半楼房,墙体被漆成好看的奶白色,四周被许多青色的藤蔓缠绕着,样子格外清新,原来此处的植物真是出奇的多,就像她的旧家一样,总是青青的颜色出现在视界里。她此刻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不那么不安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作为他的旧朋友,她是该去看看他的,在他生病无助的日子里。
她敲响了他的家门,木制的大门洞开,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位看上去很精神的小老太太,她对着陈可情友善地笑笑,问陈可情,“小姑娘,你找谁?”
她回答说,您好啊奶奶,我是来看叶均翔的,我是他班上的同学,听说他生病了,到底严不严重呢?
“你真是有心了,小姑娘,叶均翔是感冒了,也不打紧的,有我照顾他,我是他的外婆。”
陈可情也不好意思地笑着,“原来是外婆啊,嗯,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哦,是的,看我都老糊涂了。尽让你站门边说话了,快些进来吧,进来吧,外头还吹着风呢仔细着了凉,这时节还是冷的很呢,最容易感风寒了!”
陈可情进了屋,屋子里收拾得很是整洁,家具都是浅浅的原木色,只上了薄薄一层透明色油漆,真是赏心悦目的颜色。家里并不算宽敞,然而该有的都有,且物件的颜色多时浅淡的,因而越发显得空间大了些。
外婆一面向厨房走去,一面对陈可情说,随便坐吧,要喝点什么呢?
陈可情道,“您别麻烦了外婆,我不渴。”
“那怎么行,头一次来,得尝尝我家的茶才行,可别嫌弃,我老家自炒的茶叶,可香啦!”外婆走过来,搭着陈可情的肩膀,连眼角深深的皱纹里都溢出笑来,原来叶均翔竟还有个这么有趣的外婆。
“你先坐坐吧,我很快泡好茶给你尝尝,叶均翔还没起床呢,待会再叫他。”外婆倒也是不急,从未见过这样的老人,非得要客人喝了茶才让见外孙。也罢,也不急,就喝了茶再说吧,他在家里待着也没往别处走,何必着急呢,她必是来得过早了,他竟还未起床,想是感冒所以需要更多休息,也好在他家多待会。她并不常去别人家做客的,因而觉得新鲜,在别人家原是如此的不同。
他家里也真是清静,似乎不常待客啊。想来叶均翔这外婆也是极爱干净的老人,家里如此洁净清雅,各色物件一任摆放齐整,虽不华丽却安静得各得其所,没有一样是乱着的,看上去很是舒适。陈可情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舒适得连手也不知该搁哪了,有时候过于惬意了反而不知所措。她见得玄关处立着一个深栗色木架,架上摆放各色精致装饰品,中央有一格摆放着一架相框,相片中的女人样子同他的外婆十分相似,虽然照片颜色将褪尽,但年轻得多,并且颇有丰姿,想必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吧。那眉眼果真是俏丽,还带着些调皮的味道,她年轻的时候也真有一番风流模样,想必也经历了很一番美丽故事吧。此刻她又想起她温暖的笑意来。
他家里也有神案,供着一尊小佛,像是如来佛祖的模样,他正笑着,坦胸露怀,又像是弥勒,谁知道呢,如来也有笑着的嘛,在她印象里面,佛总是笑着的,悠闲地俯视着芸芸众生。莫说老人迷信于此,如今就是青年人也信这一套,记得老家的镇子上她就见过好几家做生意的人家厅堂里供着佛像,摆着香案,还供着馒头和苹果。她那时想,苹果长期摆着不会坏吗,莫非他们常常更换的?那换掉的苹果就扔掉了吗?她问自己,也不期望答案,曾经有很多问题,有的自己懂得了,有一些也还晾在那里,没有答案,她也不急着要一个答案。有时候太清楚反而无趣,事情总是不清不楚耐人寻味。
“今天早上刚上了香,我每天早上上香的,你来得可真早,如今早起的孩子可越发的少了呢。那上头坐着的是弥勒佛,可认得么?”
外婆已端了茶杯出来,她向陈可情解释着,脸上仍带着宽容的笑,一如陈可情进得门来时。
“我才思想着他是如来还是弥勒呢!原来是弥勒。这下也长了点见识了。”陈可情说道。
外婆将茶替给她,说,“小心烫。”
陈可情自外婆手中接过了茶杯,隔远处闻着便是清香扑鼻的,凑近了来闻时,香气更是慢慢溢入鼻腔,整个人瞬间变得通透起来,连思想也清爽了不少。杯中冒出透明的热气,十分温暖,她轻轻啜了一口,茶汤在喉间停留时,只觉得一股暖意埋入心肺,而后清香长留,待吞入胃中,茶汤缓缓袭入心胃,这才是耐人寻味呢。
“如何,我老人家并不曾骗你吧!”她对此真是高兴,有些骄傲地说。
“那自然,茶是真正好茶,我小孩子虽不懂茶,却着实觉得好喝。”陈可情由衷地赞道。她忽而想起了父亲,她想起来他竟是不喝茶的,他常常喝酒,但是并没有见得他醉的时候,除了那一天……那毕竟是痛苦的一天。她虽从未见过醉鬼,然而父亲绝对不是这类人,她直到现在仍相信着,父亲由于心中积郁而过度饮酒的次数只有一次,他活得太有分寸了,只出过一点纰漏,那也是应当的,人活着没有纰漏想来也是件可怕的事情吧。
茶喝完了,叶均翔也已起了床并且将自己收拾好了。他出来时看见陈可情,也不意外,只是道了声早,陈可情见到他,果真气色并不见得好,嘴唇也是苍白的颜色。见外婆端出了煮好的面条,陈可情说,你先吃早餐吧,一定饿了。她说着,闻着面条的香气,自己也觉得欢喜,面条本是多么普通的食物,经外婆煮过却是什么也比不上的,她开始发现叶均翔也是幸福的。
外婆此刻也已看见陈可情的神色了,她劝陈可情也吃一点,陈可情推说已吃过早饭,外婆问吃的什么早餐,陈可情答说是在方记买的包点,她说话总是实实在在,什么慌也不会扯,外婆于是是盛情盛了一碗出来,“青春期孩子,多吃些无妨,几个包子能填饱个肚子?”叶均翔也向她笑笑,“看你瘦的,定是不肯吃饭的缘故,先前你可没这样瘦!”
陈可情听他这样说,也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自己瘦了还是胖了,人说心宽体胖,自己心也挺宽的,为何不胖,如今吃它一碗面也不妨,可不辜负了这香气。
于是他们三人同吃起面来,就像一家子在一起吃饭那样。陈可情觉得这滋味奇怪。然而这面条味道是很好的,并不奇怪。只是明明来看病人,结果在别人家里吃起面来,这滋味奇怪。
陈可情吃着面,心里想着今早出来时,父亲还未起床,想必是昨夜灵感忽至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有时候是这样的。她自他的上衣口袋里搜出十块零钱来,到尚还冷清的街市买了几个包子将就着吃了。不知为何,见他睡着,也不愿叫醒他来,仿佛打扰了似的,女儿叫醒爸爸为自己做餐,这本是很自然的事啊。她在小的时候愿意贸贸然叫醒他来,恶作剧似的,她现在不了,他有更多的休息时间也是好的。她要出门去,看她病了的朋友,曾经是老朋友的,如今要从头开始。她愿意保留一些秘密的事情,就像今早在他醒来之前离家一样。她不会做饭,于是只能买东西吃,她发现这事多么稀奇,她以前都不做这样的事的,她想道,爸爸会以为她自己出去买早点吃了,她有时候也这样的,她比别的孩子更愿意早起,即使在不上课的周末,而她又是同她的母亲一样,一定不能不吃早餐的,她想推测到这些对他来说简直什么也不算。当她自个儿在心中盘算之时,碗里的面已不见了大半,遇着好吃的东西,她的胃口总会好起来的,不论此刻心情如何。
早餐过后,外婆开始给他煎药,他吃的是中药。陈可情没吃过中药,生病了也只吃西药,爸爸或是妈妈带她去药房买,若是严重便去医院。她家里头自然也是没有懂中药的人。爸爸对他的工作过于痴迷以至于分不开心思来研究别的东西。
现在病人也看了,是不是该走了呢。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陈可情,该走了。可是有另外一个声音却希望她在此多留一些时刻。她想多留一会也无妨吧。他们也没有送客的意思啊。她如此想竟然也不觉得是尴尬。叶均翔向她示意架子上的书籍,她走向屋子那头,在架子旁的一张竹椅子上坐了,开始寻起书来。这架子也是木的,漆成深栗色,在时光的打磨下发出睿智的光芒。她也看见了爸爸的书,莫非叶均翔也爱看他的书。她寻了一本日本漫画读了。
叶均翔这几日着实不舒适,他坐在沙发上,什么事情也不想做。他也纳闷自己怎么会不想着功课的事情,这几天必定是耽误了不少课程了。他看着那头正埋头读书的陈可情,不知道该向她说些什么,她来看他是他没有想过的事情。她总是那么淡,头发已被染成了淡淡的棕色,皮肤是淡淡的焦糖色,就连身子骨也是淡淡的,轻轻的,身上着浅米色呢子洋装,这天气还是冷,呢子看上去格外温暖,他羡慕她身上的温暖味道,他总是寻找这种难得的味道。她偶尔抬起了头,将耳旁散乱发丝拢回耳后。这情景似曾相识。她纤长手指翻动着书页,手指偶然自鼻翼划至下颚。她很快沉浸在漫画中的情节并且自得其乐了。她喜欢漫画给人的生动感,她因为常看所以看这些四格漫画速度很快。叶均翔却不喜欢,要是让他看肯定看得很慢,他曾这么跟陈可情说,但他们还是一同看过的,她给他解释该怎么看,从哪里看到哪里才是正确的。因为他常常埋怨情节根本不对,怎么从这里就到那里了呢?
可他却有她所喜爱的漫画书,他们一同看过的书落在他的地方了。就是她手中捧的那一本。
往日情一点点浮现,变得真实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可情将书放回原处,起身走到叶均翔身边。此时,他已喝完药了。陈可情向站在一旁的外婆说告辞的话,她要走了。
外婆说,何不吃过中饭再走也不迟啊。
陈可情此刻不想久留了,她想到父亲一个人在房间里头敲字的场景,她打算快些回家去。
“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吧。”外婆说。
不麻烦了,我走了。陈可情对外婆说道,眼睛看向叶均翔,又说,你好了就告诉我吧,我该走了。
叶均翔起得身来,不知所措,时间竟如此残酷,他却还在回忆里沉沦,他在心里嘲笑着自己,这有什么呢,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陈可情回得家去。此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