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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子他娘对我笑了笑,打量了我一番,“这儿没外人,咱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的,你啊,大可放心。”
对她说的话,我有些惊讶,但是看着她的眼睛,我却只是看到真诚。
是啊,人家都能把我带到寨子里头来,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人家呢?
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听了她的话,把外面罩着的这件大衣给脱了下来。这件衣服已经被我穿了快一个来月了,污渍,口子,油渍,已经不成样子了。
里面的棉袍子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摆的地方还破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靴子上更是泥泞交加,老的泥已经干成了壳黏在上头,新的泥还将地上踩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儿。
她看到了我腰后的枪,倒是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让我把它收好了。
我将枪放到了大衣的口袋里,这才脱了棉长袍坐下。
大霞嫂子拿了被子回来,搁在了彪子他娘的炕上。“玉蓉妹子,已经给你烧了热水,一会儿啊,好好洗个热水澡!”
“嗯哪。嫂子太贴心了!都好多天没有好好洗个澡了,浑身都痒痒了呢。”这可真是我想要的埃
她笑了笑,又跟彪子他娘说:“娘,我去看看彪子他们谈完事儿了没有,一会儿过来陪您吃饭啊。”
“好,你去吧。”
大霞走后,彪子他娘又从炕里面端了一个细条儿的簸箕出来,里面装了有核桃、花生和大枣、葵子儿。“来,尝尝。这大过年的,山里也没啥好东西,就只有这些解解馋了。”
抓了一把,“谢谢大娘。”
“你这孩子,咋客道啥呢?跟大娘这儿,就只管吃着喝着。”她笑眯眯地又从炉子上给我倒了一碗水,搁在了我旁边儿的炕桌上。
“这时节啊,来的不是时候。你要是个八九月份儿来啊,那时候好东西可多着呢。”她坐下后,拿起了刚刚没做完的鞋底子。“八九月份儿啊,他们能出去打些野山货回来,什么狍子啊,野猪啊,还有鹿和熊呢。”
“咱这儿啊,是兴安岭的余脉,再往里头去啊啊,那可就更多东西了。靠山吃山,再往北去,还有那跟着棒槌鸟儿寻参的人家。”线头掉了,她眯着眼睛拿针费力地穿着线。
“大娘,我来吧。”接了她手里的针线,穿好后递给了她。
她笑了笑,“吃,你边吃我边给你讲。”
我剥了个炒花生,放进嘴里嚼了嚼,很香。
“夏天的时候,这西辽河里的鱼。秋天的时候,这兴安岭的野味啊,都是常能吃到的东西。还有那春天里头的婆婆丁、荠荠菜、桔梗儿,沾着自个儿酿的大酱,那味儿叫一个鲜呐。”
“唉,对了,一会儿啊,我让大霞给你烙贴饼子吃。她做这个,可能干了。”
我点点头,听着彪子他娘说道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看我的模样,有些发笑。
大霞进来了,告诉我水已经烧好了,引我过去洗澡,还拿了一套她的衣服给我,“这套是我年前新做的,还没上身呢。看你这衣服,都成蔫吧菜儿了,洗完就换这套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的确没有可换的衣服,也只能厚着脸皮借了她的来穿了。“那就谢谢大霞嫂子了。”
“谢啥啊,走,披上衣服,跟我过去。”
我看了一眼丢在一边椅子上的大衣,彪子他娘笑着跟我点了点头。我也笑了笑,这才披了棉袍子跟大霞出门了。
大大的木盆儿里,蓄满了刚烧好的热水,整个儿房间都冒着热气儿。这儿连着灶房,锅里头还有热水烧着。
我先在铜盆儿里用皂夷子洗了个头,那半盆儿的黑水,让我很是尴尬。洗了两遍,水才算是清干净了。用毛巾擦干了头发裹好,再进了大木盆儿里泡上。估计我身上的这些泥都够糊墙的了!
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人总算才清爽了一些。
看看身上这身新棉袄,我咋看咋觉得不好意思。红彤彤的底面儿上缀着细碎的小花,一套这么穿下来,怎么感觉跟新姑奶奶一样。
大霞嫂子看了我穿上她的衣服,捂嘴使劲儿忍住笑意,“好看。不过我比你胖点儿,你穿着有点儿阔就是了。”她动手帮我扯了扯,又给我找了一件羊皮的褂子裹上。
解开我在头上的毛巾,用梳子给我梳顺了以后,拿红头绳儿给我扎了两条大辫子。再满意地看了看,说:“走,咱吃饭去。”
跟她回到了彪子他娘那屋,大娘见我这副模样,也是捂了嘴直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着捏在手里的辫梢,“大娘,您笑啥啊?”
“笑你俊呗。”
“大霞,快把盆儿端过来,咱吃饭了。”她收了炕桌上做针线的簸箕。又坐到了里面,将外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大霞端了装着猪肉酸菜粉条的盆儿和盖着白布的簸箕进来,放在了炕桌上。又掀开白布,从里面拿了碗筷递给我和彪子他娘。碗筷下面放的是她刚刚烙好的玉米面贴饼子,一面烤的焦黄酥脆,一面儿松软香浓。
吃上一口猪肉酸菜粉条,再咬上一口,那滋味儿,真的没法形容了,香味儿溢满了嘴里,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儿给吞下去。
“慢点儿吃,锅里还有呢。这东西好吃,但容易噎人。”彪子他娘有往我碗里添了一块瘦肉比较多一些的五花肉。
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们俩,终还是放慢了速度吃着。
“嫂子,这饼子是咋做的啊?”连着吃了两碗粉条子和三个巴掌大小的玉米面儿贴饼子,我总算是吃撑了放下碗。果真跟她说的一样,小肚儿吃得溜圆。
“拿玉米面儿、黄豆面儿,用温水和上,里头再打一个鸡蛋,饧上大半个钟头。锅里炖着粉条子,在那锅沿儿上抹上一层油,挨个儿的贴上去,这不就成了。”她吃完最后一个饼子,拍拍手准备收拾桌子。
我想要跟着帮忙,但是大娘笑着说,“哪儿能让你来啊,让大霞收吧。”
大霞也笑了起来,“是啊,这活儿你可不能干。”
我也不知道是风俗还是她们客气,总之人家也没有让我动手,我也不好坚持。帮大娘吧炕桌拿抹布擦了擦,然后陪她在炕上坐下。
大霞收拾了碗筷后,估计是去看了看彪子和老孤头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抱着一大捆玉米杆儿进来,塞到了炕洞里面。
没一会儿,炕就烧的发烫了,大娘和我铺好了被褥,让大霞也点了油灯上来陪着坐会儿。
唠了会儿家常,外头彪子喊了大霞一声,大霞这才披了衣服回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本是打算收拾了和老孤头一块儿上路的。但是吃早饭的功夫,老孤头说,今儿个起来后看了看,天儿不怎么好,还得待几天。我笑了笑,也答应了,天要留人,走不得。
大霞和彪子他娘可高兴了,中午的时候,大霞告诉我,她已经把我那堆的衣服都洗干净挂里屋晾上了。搞得我倒是挺不好意思的。不过要真让我洗的话,估计我也是洗不大干净的。我身无长物,想着,到时候走的那前儿,多给她们一些钱吧。
又待了五天的功夫,终于能上路了。大霞给我烙了整整一大包的玉米面烙饼子,彪子他娘也给我装了一包花生和大枣。我想留些钱给她们,可是她们却死活不要,连彪子都说,我再这么的,就是看不起她们了。
歉意地笑了笑,受人以惠却无以为报,这让我倒是挺不舒服的。
老孤头倒是跟彪子一样,说她们这是稀罕我,别人看不上眼的,她们连瞅都不会瞅一眼。
再三谢过了他们,跟着老孤头上了路。
天儿挺好的,太阳暖暖的。
老孤头哼着东北特色的小曲儿,我听着倒是觉着不错,也跟着哼了几句。老孤头说,这叫莲花落(lao)。他见我有兴趣,也是愿意教上两句的。
他唱的是一段儿西厢,听着和昆剧不大一样的西厢,我觉得挺好玩儿,也挺容易学的。
正哼哼地起劲儿,突然听到‘嘭’地一声枪响。
老孤头停了车,仔细听了听,远远又传来几声枪响。那声音越来越密,中间还夹杂着像是炮火一样的动静。
老孤头脸色变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从车里将长杆儿枪和一梭子子弹褡裢拿了出来斜挎着系上。
他神色肃穆地看着我说:“闺女,估计是寨子那边儿出事儿了,我得回去看看。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到晌午前儿我还没回来,你就别再往北边儿走了。赶着车往回去,听见没有?”
我愣愣地看着老孤头,“大爷,出什么事儿了。”
“别问,别管,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寨子那边跑过去。那动作麻利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头。
我想了又想,终还是扯了缰绳,拿起鞭子往回走。没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老孤头,我放慢了车速,将鞭子丢给他,“大爷,上车!”
老孤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利落地跳上了车辕,‘啪’地一鞭子让马车飞跑了起来。
越往近走,那枪声听着就越响亮,我心惊胆战的捏着手里的枪,下意识地将它上了膛。手在发抖,牙齿也在打着颤。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出决定将马车赶回来,但是我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必须要这么做。是的,我即便是害怕,但是却也这么做了。
那枪弹后的硝味儿越来越浓,等快到寨子的时候,路边林子里竟然发现了几具尸体。有寨子里的人,也又穿着军服的士兵,那马儿就站在死去的人身边,时不时还用鼻子拱拱他们。
老孤头将车赶到一处稍微隐蔽一些的地方,他下了车,再三吩咐我不准下来,就在这儿等着。
我点了点头,老实地躲在了车上。
看着老孤头远远走了,我心里更加害怕了,双手拿着枪对着车外面,眼睛更是四处察看着。
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听到枪响声,我冷的手都已经快要拿不住枪了。但是我绝不敢将枪放下,只是将手凑近了嘴边呵点儿热气儿,好让手有些知觉。
再等不住了,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了。我下了车,按照记忆里的路往寨子那边走去。
还没有走上多远,我便遇到了骑着马的士兵,想躲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站住,再动就开枪了!”他们那黑黝黝的枪管对着我,厉声将想要逃脱的我呵住。
我将手里的枪藏到了怀中,慢慢转过身来,“军爷,您……您别拿枪对着我埃”
他将我打量一番,嘁笑一声,收了枪,回头跟另一人说:“哟,竟然在这儿还能碰上一小娘们儿啊!”
另一人看着我却是皱着眉,“当心着点儿,谁知道是不是那帮胡子的女人。”
本来还笑着的那人听了这话,也是谨慎了起来,又将枪对着我,“给我老实点儿。”然后又吩咐旁边的士兵,“给我把她捆上!”
旁边的士兵得令后下马,拿了一根粗粗的麻绳过来,两人将我按在地上紧紧绑祝
他们将我往马上一横,又调转了头往寨子那边行去。
一路上过来,我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到了寨子里面,我已经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下意识地四处看去,我找到了彪子、彪子他娘、大霞嫂子,他们或躺或趴在那儿,身下的血已经将周围的雪染红了一大片。
眼泪瞬间便夺眶而出,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他们还是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的啊,现在,现在他们却是躺在那儿,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模糊的视线下,我又看到了老孤头,他背后中了一枪,也倒在了地上,棉衣被血浸了个透,手中还握着那把长杆儿枪。
“这个是刚刚在外边儿抓到的。您看看?”将我带回来的那个家伙,把我从马上扯了下来。
我跌坐在地上,恨恨地看着他们。
“哟,还真漂亮啊!”他色眯眯地打量着我,摸了摸下巴,满意地对带我回来的那人笑了笑。
我很想吐他一口唾沫,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他。
“你们这帮王八蛋,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连老人和女人、孩子都不放过,你们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你和这帮胡匪是什么关系?”他捏了我的下巴,还用那恶心的手指摩挲着。
我扭头挣脱了他的手,“滚远点儿!”
他倒是不在意,大笑了起来,对旁人笑道:“这小娘们儿还挺辣的啊。”
“呸。”终还是没忍住,一口唾沫吐到了他的靴子上。
他也不恼,从倒在一边的胡子身上拉了皮褂子将靴子擦了擦。“你说的这帮女人孩子,他妈的个个儿都会使枪,老子的人在她们手里倒了十几个。你说,她们该不该杀?”
这时,外面来了一队士兵,将老孤头的马车赶了进来。
“头儿,这时在前面林子里发现的。”赶着马车的士兵下来,将马车拴在了柱子上。
“里面搜了没有?”被我吐了唾沫的家伙走了过去,将车帘子一把拽了下来。
“里面只有几坛子酒和一包吃的。”想了想,他又说,“还有几盒罐头。”
“罐头?”他挑开了我的包袱,从里面将罐头拿了出来,大霞给我烙的饼子也掉了几块在地上,彪子他娘给我的花生也散了一地。
将我带回来的那人又凑了过来,他看了我一眼,对拿着罐头的那家伙说:“这小娘们儿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这马车里的东西,肯定是她的。”
转过头来他将罐头递到我面前,问我:“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见我不回答,他使劲儿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说!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冷哼一声,我将脸转到一边。
他掏出枪,抵住我的太阳穴,“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问你话,你他妈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回答。”
“偷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又看向别处。
“哪儿偷的?”他又让枪抵紧了几分,枪口抵在我太阳穴上生疼。
“火车上。”我歪了歪脑袋,希望将头离他的枪口远一些。
他见我如此,也收了几分力气,“到奉天的火车?”
“不知道!”我白了他一眼。
他这次没说话,手上却是使了几分力气。
“我说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皱着眉,我的确不知道那列火车是开到什么地方去的。
“你在什么地方上的车,又在哪儿下的,这总该知道吧?”他又换了口气,用比较缓和些的态度来问我。
“在哪儿上的车没有看清楚,在山海关下的车。”
他这才手了枪,松开手。对旁边的人吩咐,“带她回去。”
我又看了一眼彪子他们,再去看老孤头的时候,他却是睁开了眼睛,对我赫然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我看懂了他眼里要对我说的话,他知道了我性命无忧,放心了。
“等等!”我挣开了拉扯我的士兵。
本准备上马的那兵头子看了我一眼,“怎么?你还有啥事儿?”
“他们,”我用下巴扫了扫倒在地上的胡子们和老人、女人还有孩子们。“把他们埋了!”
他看着我,突然一笑,“老子没那闲工夫。”翻身上马后,他对一人说:“放把火,给老子把这儿烧了。”
说完,他令人将我丢上马,带了一小队人马先走,留下后面的人来清理枪支财物。
他们带我回了驻地后,关了我整整五天。五天后,他们又沿着西辽河一路向东,用雪爬犁将我送到了辽源。从辽源上了火车,派人押着我一路南下到达了沈阳。虽然我人没了自由,但是他们对我来说还算是尊重,并没有苛刻我,也没有对我搜身。所以我的枪还搁在怀里,这点儿他们也并不知道。
我没有想到,到了奉天,竟然还有人等着我。而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到了奉天后,我错过了什么。
我被十人围押着下了火车,走在人群中,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自嘲地笑了笑,我身上穿着大霞嫂子的那身红彤彤的棉衣,被一群荷枪持弹的士兵押送着,的确也挺惹人注目的!
出了车站,他们将我带上了一辆罩着油毡布的卡车。车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将我带到什么地方。
没有多久,车又停了下来。
“卡车上是什么人?你们要去哪儿?”我听到有人用日语大声呵斥询问着。心头一阵奇怪。
“是将军的命令!”前面卡车上坐着的人,似乎只会这一句话。而那日本人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倒是给卡车放行了。
“崔副官,您看看,是不是她?”
下车后,我被带到了军部的一间房间里面。等了有将近一个多小时后,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
因为是逆着光,我看不清来人,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住眼睛。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我细看来人。觉得有些眼熟,却不记得他究竟是谁。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时他们发现了那些罐头后要带我走。难道是因为那些罐头,我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到现在我的疑惑都没有解开。
崔副官在看到我后,脸上露出了惊喜,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他笑着对引他进来的那人说:“是。总算是找到了!这次,多谢兄弟们了。”
那人笑了笑,然后便带上了门出去,留我和这个被称为崔副官的人待在房间里。
我警戒地看着他,手下意识地往怀里伸去。
他围着我打量了一圈儿,口中啧啧直叹,“不简单呐!金小姐,这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您可真能藏啊!”
我飞快地抬眼看着他,“你是赵正南的人?”
他挑起唇角,双手‘啪啪’地慢慢拍着,“聪明!”
转身又双手撑在了我面前地桌子上,“既然金小姐这么聪明,那您再猜猜,下面我会怎么样?”
听到这儿,我站了起来,从怀里把枪拿了出来,指着他说:“我管你想怎么样!”
他看我拿出了枪,神色稍变,随即又冷笑起来:“那金小姐可以试试看。”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更往前来了一些。
我吓得想往后靠,手里的枪也瞬间上了膛。
崔副官冷笑着,瞬间上前将我地手腕使劲儿一牛枪口便被扭到一边,‘嘭’的一声打在天花板上,握着枪的手被他捏的再也拿不住,枪就这么掉在地上。他用脚一勾,把枪踢到墙角我再也够不到地地方去了。
他松开我的手腕,我捂着手腕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崔副官把枪捡起来后收好,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对外面地士兵说了一句:“去安排一下,马上上车。”
“是。”门口地士兵得令后小跑着离开了。崔副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手铐,将我双手给铐了起来。脱下他地军大衣把我裹上,推我出了房间。
他们穿着深灰色地军装,而这里的人是穿着黄色地军装,所以两拨人马很容易辨认。外面有几十人已经上了卡车,我被崔副官带上了一辆黑色地汽车。
我偷了赵正南地枪,又从半路逃跑。按照赵正南的脾气,我被他带回去地话,估计会被赵正南打死的!
“我劝金小姐还是不要想着从半路再次逃跑地事情,那纯属是白费力气!少帅说过,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您带回去。”崔副官带上他地白手套,悠哉地看着窗外地风景,笑的一脸得意。
不知道是怎么了,闻见汽车里面的味道,我觉得好恶心。想要打开车窗去吐,手刚碰倒车门,就被他拦了下来。“你想干什么?”他警戒地防备着我地动作。
头晕的很,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受了凉,特别想吐。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他说话了,他扯着我地手,我没有办法去开车窗,只好拿头去轻撞玻璃。
无奈他没有明白我地意思。
忍无可忍,我胃里不停地抽搐翻滚着,终还是没忍住,吐在了车里。
这一吐,后面就止不住了,一直吐到黄胆水都要吐干了,还是难受得不得了。
他显然被我地举动弄的有些无措,有些厌恶地看着我,松开了我地手,从口袋中掏出手帕丢给我。看着我青白地脸色,他也是有些不安。“你怎么样了?”
我闭眼靠在座位上,摇了摇头,难受得连话都不想再说了。
车开到火车站后,他让坐在前排地那名军官去请医生过来。将我待到车站地休息室内。
休息室外面站满了警戒地士兵,他料到我一定跑不了,所以给我松开了手上地手铐。拿了热水给我,“喝点儿缓缓。”
我接过热水,慢慢喝了一口,滚烫地开水让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我依旧是没力气,也不想说话,整个人像是大病一场还未复原地病人一般。
在休息室小憩了一会儿,医生终于带过来了。是一个背着药箱的日本军医。他问了我许多问题,并要我解开衣服让他用听诊器听诊,我拒绝了他地要求,告诉他我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胃不太舒服,头有些晕,可能是受了凉。
但是他又问了我一些关于每个月来那个地情况。
我愣了愣,这方面地知识,我是知道的,难道他地意思是……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如何能确诊?”
他说,这个时候,应该用听诊器应该能听到了。
我掀开衣角,让他将听诊器放在了我的小腹上。紧张得心跳都是那么明显。
过了五六分钟,他终于确诊了,“能够听到胎儿的心跳声,您已经怀孕了!”
“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崔副官看着那日本军医收拾了药箱,他走进了休息室。
“这位女士已经怀孕了。”他见崔副官不太明白,又把话对着带他来地翻译说了一遍。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崔副官的脸上跟调色盘似的。他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转过来问我,“少帅的?”
我抬眼瞪着他,“除了他还有哪个王八蛋!”
仅仅一个晚上而已,我摸了摸肚子,有些忿恨地问那日本军医:“我不想要,可以选择手术吗?”
被我问的有些为难,那军医摇摇头,对我说:“这不是我能决定地事情,希望您能多多考虑!”说完,他背上了药箱离开了休息室。
崔副官看着我,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
“关你什么事儿?”我又有些难受了。这次不仅是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乱糟糟的。
怎么办?我怎么会有了赵正南的孩子?
崔副官被我问得一噎,但是看着我还是很难受的样子,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上车吧,时间差不多了。”他将大衣递给我。
我刚站起来,又晕得跌了回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使劲儿晃晃头,试图让自己站起来。胳膊上一使力,他将我一把扶了起来。任由他扶着,我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金小姐,您还是吃点儿东西吧。”这几天我是吃什么吐什么,什么味道都闻不得,崔副官也是想着法儿的给我弄点儿可口地东西吃。
看了看他端来的白粥,我摇了摇头,嘴里一点儿味道都没有,这么大一碗粥,怎么能喝得下去嘛!
“这几天你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进去,再这么下去,你让我怎么跟少帅交代啊?”他放下了粥,坐到了我对面的椅子上。“那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你不饿,那孩子也饿不是?”
提到这儿我就更生气了,这孩子压根儿就不是我想要的!而且,要不是因为这孩子,我现在能这么难受吗?
烦躁的将那碗粥推远了一些,“我不想吃!”
其实我也很饿,都已经四天了,我每天就靠着那一碗白粥勉强填一下肚子。但是没过过大会儿,依旧会不舒服地吐出来。每日里站在门口的士兵,光是替我去倒那吐出来的东西,就不知道要跑多少趟的路。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实在是忍不住埃
“那你想吃什么,你说,我想办法给你弄去!”崔副官见我又把碗推了,他也烦躁了起来,将帽子往桌上一扔,站起来解了领口的扣子。
想吃什么?想吃~什么?我闭上眼睛想了想,嗯,脑子里面刚过了两样东西,马上又觉得胃不舒服起来,我难受地抽搐了一下。崔副官立马将放在角落里面地瓷盆儿端过来,我抱着盆子吐了个干净。他替我倒了杯水,“漱漱口!”
我就着他地手喝了点儿水漱口,眼里噙着泪,委屈地对他吼道:“都怨你!要不是你问我想吃什么,我至于吐出来吗?不要再问我想吃什么了,我想想就会吐的。”
“我……,你……”他被我一通无理耍赖弄得是不进不退,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还不拿开啊,我闻着这股子酸味儿,难受死了。”
他瞪了我一眼,嫌恶地看了看手里地瓷盆儿,叹了口气,咬牙端着盆子出去了。
明天才到天津,到了天津后,会转乘开往上海的火车南下到南京。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愿意去面对赵正南。想到他那人,我又头晕了!
没一会儿,崔副官又端来一碗姜汤,“喝点儿这个吧,听说能止吐的!”
我闻了闻,还好,不过有一点儿的冲鼻子。试探着尝了一小口,“好辣!我不吃辣的东西。”将碗放下,嘴里那股味道真难喝,我赶紧弄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你哪儿弄的方子啊,不是着了凉,拿姜汤驱寒的吗?怎么会止吐地?”
崔副官忍着耐性说:“这是外面的兄弟说的,他家婆娘当时就是用这办法。”
“是吗?”我有些半信半疑的,又看了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那……能不能给放点儿糖呢?这个……太辣了。”见他面色不愈,我又伸出指头比划了一下,“那就搁一点儿糖!这个,我真喝不下去!”
我看着崔副官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挤出一个他自认为比较满意地笑容来,“好,我给您弄去。”
喝了他弄来的这个方子,还是有一点点地效果,不过,也没有那么明显就是了。现在能喝下小半碗的粥,这就让崔副官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知道他是尽了心的,也知道,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我这么折腾,让他挺为难的。可是,我想哭都没有眼泪,我也饿啊!如果这时候能弄点儿六必居的小酱菜,我想我估计会吃下半碗的。
躺了大半天了,刚过了晚饭时间没多久,我打算起来倒点儿水喝。在杯子里的水快要倒满的时候,一阵眩晕袭来,手里的杯子和水壶就这么应声落地,我也往后一个倒仰,栽倒在了地上。
门外地士兵估计是听见了车厢里的动静,立刻询问:“金小姐,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有意识,我听得到,但是我却睁不开眼睛,手脚更是没有力气。
“金小姐?金小姐?”他们见我没有回答,又喊了几声。
我听得见,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回答他们啊。
‘哗啦’一下,车厢门滑开,他们将我扶到了床上躺下。“快去通知崔副官。”
脑子里面好晕,我没有动,可是感觉周围的什么东西都在转一样,特别的恶心。才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是一身的冷汗了。
“怎么回事儿?”崔副官赶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刚刚听见屋里有什么东西摔破的声音,我们喊了几声,金小姐都没有回应,进来一看,她就躺在地上。”那士兵飞快地回着话,好像生怕我是因为了他们而成了这样。
崔副官掀开我的眼皮看了看,替我盖上了棉被。“快去想办法,在车上找个医生过来。”
“这……”那士兵为难地犹豫了一下,又飞快地应了声“是。”紧接着就是他‘咚咚咚’跑出去的声音。
我听见崔副官从鼻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他便在屋里走来走去,那皮靴声踩着地板‘咚咚’地响,我越听越觉得烦。本来我就已经很难受了,他就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吗?
紧紧皱着眉头,手里也下意识地去捏床单,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像是快要死掉一样!现在我都能感觉到额头上的汗往两边发髻里面滴了,如果我能动弹的话,我估计会去撞墙来减缓这种难受的感觉的。
等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看来我真的跟一颗杂草一样了,那么难受的情况下,也能睡得着。
醒过来,是因为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崔副官睡在了沙发上。他那么大一个子,头枕着一边地扶手,另一边的扶手竟然只到他地大腿,连膝窝都不到,他就这么吊在那里,睡地死死的。
“金小姐,您醒了?”他问候我的声音吵醒了崔副官。
崔副官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他双眼通红,想先坐起来,结果好像是腰不太舒服,撑了两下才坐起来。
他先看了我一眼,见我醒过来了,笑着问我:“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我点点头,浑身没有力气,还是不想说话。不过头已经基本上不晕了,恶心的情况好多了。
见我没事儿,他才问那士兵:“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