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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别倔。”老爹轻拍我的后背,以此平复我激动的情绪。
可我那不是倔,我只是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
靠在老爹的胸前许久,我才慢慢平静下来,身体有着虚脱后的疲惫,眼泪已经止住,只是泪痕未干。
“你也真是的,人家说我没家教我都能忍的住,你怎么就忍不住?”老妈食指按了下我的脑门没好气道。
她这句话不知是说给我听的还是给齐老太太,我已经不想去揣摩了,只是将脸朝老爹的胸口蹭去,寻求安慰。
“颜颜。”一直未曾出声的齐妈妈在我身后轻唤。
我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袭来,胡乱擦拭了下脸上的狼狈,转身迟疑的看着她。
她依旧是温婉如水的模样,秀眉深蹙。明知道她接下来的话将和齐老太太的如出一辙,但我就是无法以同样的态度待她。
“除了你,没人能有办法让颢颢去法国。你们才十九岁还很年轻,再说颢颢只去一年,我们并不是让你们分手,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颢颢对你怎样,你比妈清楚,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你也该明白。这次他是任性,但你不能由着他胡闹。懂吗?”
她的单刀直入验证了我的预感,相较于齐老太太的强势,我更不愿意面对齐妈妈的柔言软语,会将我的防御瓦解的丁点不剩。或许是她一向待我如己出的关系,所以她给的柔软一击,我能做的就是承受。
原来,人总归是自私的。注视着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我出奇的安静。
“颜颜。”她抬手抚上我的脸,眼神竟然是怜惜的。“别怪奶奶。她这么做都是为齐颢着想,齐颢是她全部的希望。你就成全她好吗?”
全部希望?成全?我眼睛蓦地一疼,又要流出泪来。但只是湿了眼眶,就被自己硬生生逼回去了。
为什么要由我来成全她?
老爹见我的倔样,叹了口气,搂紧我。“丫头,听你齐妈妈的。”
我只是咬着唇僵硬的摇头,像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只能以这个动作表达自己最直观的情绪。可能盯着的时候太久,齐妈妈忧郁的脸在我眼中逐渐失焦、模糊……
“那先这样,我们回去好好和丫头再沟通一下。”老妈觉察出我的异样忙堆起假笑和齐妈妈说道,然后拉起我和老爹匆匆出了房间。
她知道再让我待下去也是听不进任何话的。
公园的露天广场回旋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我抱膝坐在广场的圆形阶梯上,身子斜靠在阶梯旁的花坛边缘,眼睛定在某个点,思绪飘远。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的,更不知道是怎么晃到这街心公园的。没有目的地的行走,一切都游离在正常思维外。
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他的羁绊,有天父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以前的乐见其成仿佛是我的幻觉,很可耻的讽刺了他们今日多变的脸。齐老太太对我摞下狠话:这次法国,齐颢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他。
是谁说狗血的情节只会在小说里出现?那为什么好死不死让我碰到?
是谁说青春就是用来经历疼痛的?TM的,我现在真感觉到了痛!很苦涩的那种痛!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广场上的人们不停在我面前经过,或驻足或离开,或因为好奇向我投来善意的一瞥,但我无意以眼神回应。广场上的柱灯直到天色黑透才逐个亮起,白色的灯罩将昏黄的灯光聚集在我身上,镀成温暖的颜色。
我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坐姿不想挪动分毫,即使双脚和屁股都已经发麻,可就是不想动弹。我很固执的认为:身不动,则心不痛。
可当刘若英那首很爱很爱你的手机铃声响起时,牵动了我整个脉络神经,这是为齐颢一人设定的专属铃声。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不牵绊你飞向幸福的地方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他的名字随着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闪现在手机屏幕上。我近乎胆怯的盯着手机看了半响,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按下通话键。
“汐颜?”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我的耳膜,透出些许心焦。“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心酸涩莫名,轻声的嗯了句,就没在说什么。怕开口会掩饰不住已带哭腔的嗓音。
“在哪?”他接着问。
我忍住即将掉下的眼泪,深吸了好大口气,佯装轻松的说道,“在和室友吃饭逛街,你就别等我了。”
那边的他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才低低的回复我,“嗯,那我挂电话了。”
但是电话没挂,“齐颢。”我忍不住出声。
“怎么了?”
“记得吃饭。”
静默,“嗯。”
第一次我们无话可说,良久我听到他说了句,“汐颜,为什么对我撒谎……”
广场上骤然响起的劲爆音乐,只让我听到他叫着我的名字,掩盖了最后那句话。
对不起!齐颢,对不起!
按下结束键后,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把头埋在膝盖间哭的歇斯底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总在想,如果那天没在广场碰到靳掣骋,没有同他一起借酒消愁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可很遗憾,如果只是一种假设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那天我在广场上嚎啕大哭的时候碰到了靳掣骋,他正从附近的小超市买了几听罐装啤酒打算找个无人的角落买醉,结果却遇见哭相极其惨烈的我。
他是为了朱晨曦,而我是为了齐颢。所以当他替给我一罐啤酒时我想都没想就接过来猛灌,两个人你一罐我一罐的闷头苦喝。只是我不甚酒力能坚持到连喝四罐还不倒是凭着一股求醉的傻劲。不过最后我终究敌不过折腾了一天的疲惫,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头顺势靠在靳掣骋的肩上便不知今昔是何夕。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头痛欲裂,眼睛红肿干涩。这些症状也同时提醒了我昨天的放肆。
天呐!我怎么把齐颢不许我沾酒的禁令忘的一干二净?还和靳掣骋喝的宁酊大醉!
醉后有没有对靳掣骋发酒疯我是一概不知,但却清楚肯定没发生那所谓的酒后乱性。因为此刻我正好生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身上的衣服连个扣子都没少。
抬眼望四周,发现宿舍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今天星期几?我按着额头,紧闭眼睛苦想,脑袋更是疼了几分。
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了一会,苏瑾薇她们三个才陆续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我已经醒了,很意外的也不询问,均很默契的抱着自己的课本回各自的书桌忙事去了。
我以为一番严厉的拷问是在所难免,尤其是自己现在这副尊容。面容憔悴,双眼肿大如桃,拿昨天靳掣骋挤兑我的话说,是个人看到我的这副德行都猜测不是失恋就是失身。记得当时我还抓住他胳膊往死里掐,直掐的他嗷嗷大叫才放手。
很疑惑瑾薇她们竟然没来问我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去找一大堆的烂借口来搪塞,而她们也不一定会信。
阖上眼睛,我揉着两边的太阳穴想缓解症状。
宿醉的感觉真他奶奶难受,我不该逞一时之勇和靳掣骋玩借酒消愁的。这愁没消掉,头快裂掉了。想想又是一阵酸楚,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睁开眼看到苏瑾薇就站在我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解酒的。”她伸手替给我一杯温水轻声说道。
我楞了下,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起身接过杯子喝了起来。是蜂蜜水,温度刚好,甜甜的滑过舌尖暖到心底。
这杯蜂蜜水比任何安慰的话都来的暖心,还是瑾薇会体贴人。我捧着杯子由衷感慨。
“齐颢让我给你的,喝了可以缓解宿醉的头痛。”
“噗……”含在口里的蜂蜜水被我一下子喷了出来,顾不得擦拭自己遭殃的薄毯,我抓住瑾薇的手忙问:“齐颢给我的?”他怎么知道我醉酒的?敢情是瑾薇告诉他的?一想到这,我那核桃眼立马射向苏瑾薇。“是你和齐颢说我昨晚喝酒了?”
瑾薇没好气的朝我翻白眼,“你真不识好歹,蜂蜜水是早上第一节课后齐颢托我带过来给你的。你醉酒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还需要我说?”
全校都知道了?那是一种什么状况?
“林汐颜,昨晚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冯安乐放下手中的笔记兴冲冲的凑到我面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沾酒之前的事情我还有点印象,但之后我确实一点都想不起来。
“昨晚你喝多了是靳掣骋背你回来的。他在宿舍楼下打电话给我,让我们仨下来扶你上楼,结果你愣是抱着人家的大腿不放。嘴里还嚷嚷着:别走,别离开我!没你我该怎么办?”冯安乐幸灾乐祸的说完就蹲下身子就近抱住艾菲的大腿来演示给我看昨晚的情形,表情和动作都非常夸张。“你把我们都吓到了,人家靳掣骋被你抱着大腿也不好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好丢脸。哈哈哈哈!”
冯安乐的笑声肆无忌惮,充斥着我的耳膜,估计她等这一刻都等了好久。一旁的艾菲不客气的戳了戳她的手臂,她才有所收敛。
我……果然还是发酒疯了……而且还闹得人尽皆知……
“那我和你们说,事情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表面,你们信么?”我皱眉,撑着头问。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目光一起对准了我,同时摇头。
“那……那昨晚我不是丢脸丢大了?”
她们仨又同时点头,望着我的眼神充满同情。
一想到又要谣言满天飞,我就想哀嚎:还有比这更乱的吗?
艾菲挪到我跟前,“我们相不相信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齐颢相信不相信。昨晚靳掣骋送你过来的时候在我们宿舍楼下碰到了齐颢,是齐颢背你上来的,不然以你的身板我们三个怎么把你弄上八楼?”
“齐颢怎么会在我们宿舍楼下?”我哑着声音惊问,心被提起。
他不但知道我喝酒了,还和他不喜欢的靳掣骋一起,更糟糕的是我发酒疯时说的疯言疯语。
“昨晚我们三个吃完饭回宿舍的时候,他就在楼下等你了。你们不是约好一起吃饭的?”瑾薇疑惑的看着我。
当时我在广场上,还和他说跟瑾薇她们在吃饭逛街。天!这个谎言多么的挫劣!我这边在说谎,那边就直接给我拆穿了,难怪齐颢会突然沉默。
我头更疼了!目前我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又发生这件狗血事,酒虽然没让我乱性,但是事情复杂的程度够让我头痛狂躁了。
“我……我想再睡会……可能会清醒些。”
拿毯子盖住脑袋,我又开始做鸵鸟。
“靳掣骋说,让你把指甲剪下,你昨晚把他脸上身上抓的惨不忍睹。”
冯安乐隔着毯子拍了拍我的脑袋,补了那么一句,气的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以后再沾酒就不姓林!
再怎么心神不定,我还是睡过去了。这一睡,又是一场昏天暗地。再次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或许是睡足了的关系,虽然一天都没进食,但状态比稍早好些,头脑也清醒点,最起码让我记起今天是星期五,有杨老头的文言文课。而我居然错过了他的课!想到这,我就忍不住挠墙,我的全勤分是要泡汤了。
正坐在床上自怜自哀时,冯安乐同学下课回来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今天杨老头上课点名,她和靳掣骋帮我掩护过去了。
这无疑是我近几天听到最安慰的事了,不过苏瑾薇并没打算让我好过。
“齐颢在楼下等你吃晚饭呢。”
一听到齐颢这两字,我逐渐平稳的情绪再次起了波动,心像是受到挤压一般,又痛又透不过气来。
昨天不愉快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向我涌来。
见还是不见?我不知所措,但齐颢同学显然不给我犹豫的机会,一个电话催了过来,“下来。”
言简意赅,我永远没有选择不的权利。
一天没吃饭,从八楼勉强下来,脚步已经虚晃,颤颤巍巍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站在楼梯口的齐颢及时扶了我一把。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橘子味沐浴露,淡淡的,酸酸的,又要把我眼泪给酸下来。刹那,心中百感交集。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不能告诉他,昨天家里人来找我了。我不能告诉他,他们对我施压。我不能告诉他,我很难过。因为,我清楚以他的脾气知道这一切肯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我也不想再做他们家庭矛盾的激化剂。
吸了吸鼻子,我被齐颢牵着走出学校大门。才一天没见,为什么那手掌间的温度和他清冷的面容都让我有着虚幻不真实的错觉。难道是饿过头的关系?
一路上齐颢都没说话,我也没那个心情主动示好。
他把我带到一家大排档,很自然的替我点了一盘炒年糕,还叫了些我喜欢吃的烧烤。
我确实饿了,服务员刚把炒年糕端上来,我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也不管对面的这位帅哥脸色有多阴郁,吃的太急,好几次都差点噎着。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原本绷着张冷脸的齐颢见我一副饿鬼投胎的模样,清晰的浓眉又皱上几分。“你刚从非洲难民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