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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头是宽的,这地方也是最沉的,一会你下杖子时,要扎稳了马步稳住下盘,手腕子也要稳,晶亮让这杖头与老大的屁股平行落下去,千万不能歪斜,这样拍上去,虽然是受伤面积大了,可是每个地方受得力度也小,也不容易伤着骨头”
白术捉摸了一会儿,随即明白过来,虽然初中时代物理是看厕所的老大爷代课的,但是她多少还是琢磨猜测着这“平行落在屁股上”的规矩大概跟物理压强有关系同样重量的物体,接触面积越大,压强越小什么的……想了想,她又问:“要是侧过来呢,最严重的什么样的?”
二十一搓了搓手,尴尬地笑了笑:“薛公公底下一个大太监,当年打翻了皇上的磨盘,被打了十杖。”
白术:“然后呢?”
二十一:“……然后就再也没下过地,脊椎骨碎成了粉,瘫了。”
白术:“……谁打的?”
二十一又是嘿嘿笑:“我和纪哥儿打的。”
“……”白术点点头,琢磨着薛公公那个记仇的这事儿估计用大红字写在小本本上每天睡觉之前都掏出来看一遍呢,顿时心生感慨,稍稍踮起脚拍了拍二十一的肩,“刚才皇上好像说,薛公公那边要调个人过来暂时接管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我琢磨着,你和咱家师父的好日子怕是要过到头了……”
“……”一听白术这么说,二十一顿时不笑了,双眼放空几秒后,似乎是成功畅想到美好的未来,下一刻,他立刻就从嘿嘿笑的小流氓变成了一个无比严肃的锦衣卫大爷,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跟白术说:“还有,一会儿瞄准了,就打老大的屁股,老大腿本来就那什么,你千万别打歪了再碰着,还有脊椎骨那块儿,你仔细打起十二番精神,别一杖落在脊椎上,那可就糟了……”
“知道了。”
白术应和着,便用双手拎起那廷杖,假装那玩意对她来说死沉死沉地,一步步拖出了诏狱。
回到了前院,纪云又皱着眉取来一张新的藤椅放好,还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白术在旁边看着狂抽唇角,顿时觉得这都尉府上下都将云峥当做陶瓷做的,轻拿轻放,生怕磕着碰着再闹出个不好来,事实上他们心里都知道,其实云峥比他们谁都厉害,真要打起来,恐怕他们就算是三个人一块儿上,也不一定能将都尉府指挥使拿下。
但是他们还是这么甘之若饴地小心用那些个糙老爷们能想到的最大限度照顾着他们的老大包括白术在内,也是着了魔一般,明明看过老大坐着轮椅飞檐走壁,却还是在看见老大要过门槛时,颠颠儿跑过去把自家老大举起来,稳稳地放在门外。
云峥的轮椅自己动动手就能活动,但是只要进了都尉府的大门,走哪都能有人推着他。
都尉府除却早膳是因为大家起床时间不一定有人喜欢睡懒觉,都是到了小厨房随手拿点东西就吃,但凡午膳和晚膳,无论再饿,大家都是老老实实地蹲在桌子边,等着云峥来了才真的动筷子。
外面出公差的人带啥当地土特产,也都会特地给云峥留一份。
白术不知道云峥的腿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曾经在君公公的那些个卷宗里看见过,但是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又被其他的事儿给搅合了。
她只知道,打从她到了都尉府,这地方给她的印象就是:都尉府指挥使很牛逼,而且他就是都尉府的吉祥物似的。
……这他妈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此时此刻,初秋的清晨明明十分凉爽,白术还是觉得身上随手套上的飞鱼服捂得出了汗,弄湿了她的背脊,她皱起眉抹了把额间的汗,拖着那廷杖来到云峥身边,弯下腰,面色苍白地接过满脸平静的云峥递到她手中的指挥使象牙牌、绣春刀,期间,微微颤抖的冰凉指尖从自家老大的指尖上滑过,后者似乎因为那冰凉的触感略微奇怪地抬起头,却发现这会儿站在自己轮椅前的小鬼,那脸色比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死人更像死人。
他垂下眼,在白术来得及将手缩回去指尖,指尖飞快地在她掌心碰了碰,低声道:“无碍。”
白术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眼云峥,而后转过身,郑重其事地将手中云峥的象牙牌、绣春刀交予到了早就等在身后的纪云手中。
十五和十六上前,将云峥从轮椅上扶起来,在藤条椅上放稳。
白术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清清嗓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二十一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