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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黑风“唏溜溜”嘶鸣了一声,又用前蹄在地上踩踏了几下。
“这还差不多!”杨天义满意地拍了拍黑风的颈背,便指着西边的方向,再次交代道:“路线刚才跟你说过了,你往西穿过这片沼泽,然后一直下正南就是。紫星她没地图,恐怕也不认识路,这行进方向的大权,我就交给你了!可别让我失望啊,好了,出发吧!”
说着,他在黑风的背上重重拍了一记,然后,便目送她们离开大路,踏入那崎岖的泥泞之中,缓缓远去了。
望着黑风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不知怎的,杨天义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这种生离死别的情景,仿佛有些似曾相识。
没错,是很熟悉。
韩城城南山脚下,王左挂大军杀来,他与郑玉泉便有过这样的情形,那一次,他用的是骗;去往北京的路上,与出尘子意外遭遇,他也曾让肖莲单独离开,那一次,他用的是诈;北京城外踏雪寻梅,钟寒突然现身的时候,为了让何雪摆脱危险,那一次,他用的是骂;姑射山上营救人质,跟紫星决战之前,也劝说过朱玥远离险境,那一次,他用的是哄。
而这一次,对待紫星,他却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动武了。
这些镜头,在杨天义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是让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自言自语道:“对待女孩子,不是哄骗欺诈,就是动手打骂,如此说来,我的人品,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正在他出神之际,莽古尔泰的大军,已经追到跟前了。
好在这时莽古尔泰还没想要取他性命,否则,以此时的距离,只要鞑子乱箭齐发,杨天义便是有三头六臂,也甭想能躲得过去。
只不过,曾经身为杀手的杨天义,其在逃跑上的造诣却是丝毫也不亚于他杀人的能力,只听他大叫一声:“我就是杨天义!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接着,便一蹦一跳地往东边那一片灌木丛中跑了过去。
莽古尔泰一声令下,二千多名士兵便一齐下马,挥刀舞枪地便追了上去。
杨天义的目标,就是两三里外那座孤悬的山峰。可是,还没等他跑出多远,又一支五百人的鞑子队伍,却是突然横亘在了他的面前。
好个莽古尔泰,你为了抓我,还真是舍得下本啊!
面对眼前的天罗地网,杨天义已别无选择,便举起钢鞭,威猛无俦地杀进了鞑子队伍中去。
事实上,自他得到钢鞭、神功大成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亲身上阵杀敌。而就是这第一次,他便要对阵足足三千的敌人!
此时,杨天义的内力何等强大,而这件趁手的兵器在他手中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左劈右砍之间,鞑子甫一接触,便被震得五脏移位,远远跌去。
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杨天义便如天神下凡,所到之处,直将鞑子杀得所向披靡!
黑暗之中,杨天义根本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根本不辨脚下踩的是泥土还是尸体,却是只认准那座近在咫尺的山峰,双臂抡得如同风车一般,如入无人之境地杀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天义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他刚一突出重围,便撒腿向那山上飞奔而去!
这座山只有几百米高,没过多久,他便已是登上了山顶。然而,当他抬头远望的时候,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前面,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除此以外,他已是无路可逃!
身后,数千的鞑子追兵已经铺满了整座山峰!
此情此景,与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一刻,却是何其相似!
难道说,这是要让自己再穿越一次吗?
杨天义苦笑着回转身来,又扭头看了看天边已经升起的旭日:没想到,自己居然杀了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这时,杨天义才发现,自己的四肢百骸间,早已是酸麻无力,胳膊与大腿,也全都高高肿起。至于那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会儿浑身都是血迹,浑身都已麻木,也无法再去一一细数了。
杨天义心中明白,这一回,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刚松了一口气,便全身虚脱地在悬崖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杨天义,我佩服你是个英雄,投降吧,我保证大汗不会杀你,而且,说不定还会重用于你!”
莽古尔泰走上前来,望着晨曦之中那个犹如杀神一样的人物,正鲜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似乎连喘气都已有些无能为力,心中倒也不无几分敬意,同时,也带着几分惋惜。
“莽古尔泰?嗯,我也,很佩服你。”杨天义用脚勉力地将自己的“龙吟”鞭踢了过去,气息微弱地说道:“给你这个,告诉杨嗣昌,就说,我已经死了。”
莽古尔泰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杨天义宁死不降之意。
但是,他并不打算阻拦。
既然敬重他是英雄,那就让他体体面面地死去吧。
临死之前,杨天义本想也喊上几句口号,可是这会儿连脑子似乎也软瘫了,竟是一句话也想不起来。他只得叹了口气,身体往后一仰,便向那万丈深渊翻了下去!
莽古尔泰拾起钢鞭,又上前几步,探身朝着仍是黑乎乎一片的崖底看了一会儿,便退了回来,脸上却毫无胜利的喜悦,只意兴阑珊地吩咐道:“派人去找回他的尸体。好了,收兵吧!”
漫山遍野的鞑子士兵,便跟着他一路默不作声地下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