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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是一个深谙官场之道和善于察言观色之人。
而他的处世之道则是:不怕上司讲原则,就怕上司没爱好。
杨嗣昌可谓是一个正直有为的将领,可是,他也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名声!
在别有用心人的眼里,领导者的爱好,那就是最容易攻破的弱点,甚至是,一个可能致命的弱点。
在杨嗣昌的神情话语之中,吴襄早已看出,他在对杨天义的过人能力敬佩之余,也时不时地会流露出一些嫉妒之意。眼看着这场战斗胜局已定,异日论功行赏之时,又有谁会心甘情愿把这天大的功劳拱手让人?
那么,眼前的情形,便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只要自己再稍加游说,便可将他与自己捆绑在一起,到时候,哪还怕没有大把的赏赐滚滚而至?
杨天义?
他这是咎由自取!
而抢功争劳的时候,主帅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见杨嗣昌已经有些意动,吴襄便赶紧趁热打铁地说道:“将军,咱们也并非就坐视不理,末将这便派人去通知秦良玉,让她们迅速赶去支援便是。”
“秦将军?她追击鞑子去了,谁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没到找秦将军,那就是传令兵的失职,回来后军法处置也就是了,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你这么做,恐怕——”杨嗣昌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
“将军若是还觉得过意不去,那咱们就连夜出兵,继续攻打皇太极!咱们这边激战正酣,实在是分不出更多的人手再去救援!”吴襄眼睛一转,便已猜到了杨嗣昌的心思,却是接着说道:“等明天仗打完了,咱们就立刻分兵赶去搜救。这样一来,任谁也挑不出毛病了!”
杨嗣昌已经听明白了,吴襄这么做,其实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只不过,理由却是光明正大。
杨天义虽然是主帅,可他那里毕竟只是一场局部战斗,与这里决定胜负的主要战场相比,自然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士兵们打了一天,都已经疲惫了……”杨嗣昌的语气,明显已经开始动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吴襄马上打消了杨嗣昌的疑虑:“更何况,鞑子不也打了一天?他们比咱们更累!”
杨嗣昌仍是有些犹豫,却是幽幽地说道:“你太小看他了,他既是把李正留在家里,那李正的手里,就一定还有……”
吴襄看着杨嗣昌的表情,便知他其实已有主意,只是有些话不便直说,想要借自己之口说出来而已,便呵呵一笑道:“这个简单,找人把他干掉便是!”
“欲盖弥彰,绝对不能杀人!”杨嗣昌当即否定了这一建议。
吴襄显得很是从容,随即便改口道:“那也好办,等此战大功告成之后,咱们便请他出来喝酒,然后嘛——”
吴襄说着,便做出了一个放火的手势:“这个季节天干物燥,大帅府无端失火,等咱们赶到时,却是已经迟了……”
无毒不丈夫!
杨嗣昌本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听到这里,便“呼”的一声站起身来:“传我将令,大军连夜进攻!告诉弟兄们,凡杀死鞑子者,一律双倍奖赏!战斗一旦结束,吴襄,你便亲自带人立刻去增援大帅!”
“是!末将谨遵将令!”吴襄得意地一笑,便高声领命,转身出去布置了。
“唉,大帅,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但愿,您吉人自有天相,能够撑过这一夜去……”杨嗣昌喃喃自语地说着,便又无力地坐回了椅中。
大凌河边。
祖大寿带着两万军民走在前面,王清印则率领五百天军负责断后,大队人马沿着河岸向南走出了二十多里,士兵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而百姓们更是饥饿难耐,寸步难行。
祖大寿当然知道此时仍是身处险地,只是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是无计可施。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下令暂且原地休息。
王清印见大军忽然停了下来,便焦急万分地追上来询问缘由。但当他看到军民确是已经疲累不堪,到了嘴边的质问之语便又咽回了肚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