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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的疯了么。
当排炮鲍勃被押上飞机返回本土时,回头看着狼藉一片的群山基地。如此精准地破坏掉全部有生力量,即便是北军、乃至中央大陆都很难发动如此成功的袭击。战场态势瞬息万变,如此重大破坏,很快就被各方知晓,北军几乎所有部队都想打算利用这个机会,结束痛苦难熬的冷对峙,让战斗继续升级。
风云骤变,阴冷的雨滴飘落。鲍勃当时还不知道,自己被押送登机时,距离曾震惊世界的洪城喋血只剩下不到20个小时。
南军西海岸的群山空军基地与中央大陆隔海相望。自甲午年的乌山事变之后,群山基地成了冲突的最前沿,不仅承担先导拦截的前线机场,而且同时也是展开攻击的跳板。从群山起飞的攻击机群只需不到10分钟就能到达北军阵地和指挥部,同时遏制中央大陆的行动。这里在甲午年大战前被前美五角大楼称作“矛尖”。群山基地与k-55乌山基地不同。后者位置显眼、过分引人注目的,常用作和平时期的示威和震慑;群山是真正的战斗基地,完全听命于国防部,决不可能用作政客的玩物。这本是五角大楼***前线的钉子,没想到竟然一个发了疯的飞行员给毁了。经过鲍勃一场大闹,焚机事件造成7架a-10完全报废,5架受重创。而临近的f-16战斗机群亦遭受损失。更别说加油和维护设备完全焚毁,即便有飞机也无法恢复战斗力。
飞机倒还是次要的,基地发生这种荒唐事之后,士气难免受影响。人就是这样,同样是死了人,敌袭会激发斗志;内乱则动摇军心。北军立刻抓住这个短暂的空档,从西侧的“安全走廊”迂回突袭。南军亦没有想到群山基地会出这样的事情,基地辐射的防空圈之内,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最安全的,他们都认为北军不可能挑衅驻扎群山的前美联邦空军部队。
结点总是应力最集中的地方。
群山基地的短暂瘫痪,让战局进一步恶化。后来震惊世界的洪城阻击战便由此开始。
鲍勃这时候正乘机押送回本土。他这样的人,没有任何一个部队敢留。但战事趋紧之时,也没法安排。最后还是第389远征战斗机中队的几位文职放弃回国休假的机会,才让出位置把鲍勃压回本土。
一路上,鲍勃只觉得头晕、昏沉沉的,还伴有恶心和发烧的感觉。酒精中毒的体质在戒断后出现了严重反应,几乎要把他折磨死了。全身的皮肤和感官都是麻木的,仿佛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无论碰触到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海绵,那其实就是自己的肉呢,这种感觉非常奇特,虽然鲍勃对这些提不起任何兴趣,只觉得自己的**正在远离自己。
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前美合众国领空,又是怎么下飞机、怎么关进军事监狱,如何转运,又如何上了军事审判庭,自己竟然浑然不知。就连对时间的流逝的感觉都变得奇怪起来,仿佛自己的处在慵懒的状态,外界全都像快镜头。所有人的移动变成了模模糊糊的虚影,就好像在看快进,大概有四倍速左右的样子吧,就连旁人的五官都逐渐看不清了。
军事法庭上,联邦军法官的嘴唇抖得看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对鲍勃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只觉得说话声就像是家乡新罕布什尔州农场里那些萦绕的巨大苍蝇。啧啧,老家那苍蝇个头儿比外头的牛蝇还大,足有自己的拇指那么大哩。
这一刻,鲍勃似乎变成了孩子,在看着这个纷乱世界。他所有的情感和价值体系完全瓦解,就好像是返回认识这个世界之前的样子。
他似乎真的不正常了。
军法官不停地念着,鲍勃逐渐觉得天旋地转,就连那嗡嗡的话语声都听不见。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冷酷而带有敌意,所有人都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自己。慢慢地,四周的景色开始变得混沌,军法官的样子模模糊糊,只剩下那紫红色的、样子怪异的嘴唇在上下颤动。他的喉咙里,慢慢迸出几个词,利文-沃斯堡、军事、惩戒营。
臭名昭著之地。鲍勃冷笑起来,他知道自己要死在那里了。被关在利文沃斯堡还不如直接被判死刑。自己本希望被处决,获得灵魂的拯救,可这一点点的愿望至此算是破灭了。听到这个消息时,鲍勃只觉得浑身有电流通过那样,全身上下都在不停颤抖,就像是在群山基地,他决定烧毁所有a-10,烧毁所有曾经爱过的一切那样。那些a-10攻击机曾经是那么美,那么符合所有对完美的定义。可一旦烧起来,他们便露出了魔鬼的狰狞面容。熊熊烈火中,它们那黑色的、充满的恐惧色彩的肋骨隔板,焦烂空洞的头部像极了烧死的骷髅。而专门为了杀人而设计的复仇者转管机炮,在烈火冶炼中显得愈加乌黑发亮。
自己得不到任何拯救。
那些攻击机正是将他拖进地狱中的恶魔,让自己在杀戮中不断轮回。如今,鲍勃烧掉了那些飞机,烧掉了它们可能带来的灾难,那些恶魔要开始报复自己了。恶魔不会让他直接进坟墓,而是叫他苟活世间、在利文沃斯堡受苦。
鲍勃无奈地呵呵怪笑,必须要面对这个事实。自己活到那么大、就是为了来利文沃斯堡坐牢。渐渐地,他又有些清醒起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军法官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四周纷乱的人群也都没了。所有的一切都像变魔术似的,就连审判台、被告席、旁听位置,整个房间,全都不见。自己像是躺在拔了塞子的蓄水池中,整个灵魂随着漩涡而被坠了下去。周围声音也全都消失,万籁俱寂。难道自己思考的时候,那些军法警已经把自己带离了吗,此时也许自己已经不在法庭,而是去往利文沃斯堡的路上。
回想起来,这个感觉真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