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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和欢低低地嗯了声,没有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梦,她在面对郁仲骁时有点不自在,突然不晓得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他坐在那里没再说话,她的手指蜷着捏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叶和欢从没听他这样打趣过自己,惊愣地抬起头看他,瞧见他眼中的笑意后,脸颊连着耳根发热,眼睛左右看,就是不肯落在他身上,手指攥紧了被角:“就是嘴巴有点渴,所以不想说话……”
她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清楚。
下午发生的事情陆陆续续记起来,当章凝宁拖走后,她就下床把门关上,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郁仲骁,似乎在她的意识里,目前唯一值得自己信赖的就是这位小姨父……
叶和欢又偷偷瞥了眼郁仲骁,见他在低头看手机,她四下看了看,不经意地问:“秦寿笙呢?”
“现在晚了,先让他去酒店休息。”
郁仲骁从手机上抬头,看她脸上恬静中透着几分俏皮的表情。
叶和欢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似乎有所区别,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想到自己在医院闯的祸,她心头一紧,有些忐忑地望着郁仲骁:“小姨父,我是不是又给你找麻烦了?”
如果她没记错,严舆的奶奶说是让保姆打电话报了警……
“不是什么大麻烦,你不用操心。”他说。
叶和欢低了下头,声音很轻:“对不起……”
郁仲骁没想到她会道歉,稍稍愣了下,眼底浮现着淡淡的笑意:“小朋友懂得说对不起是好事。”
叶和欢的脸更热,嘴里咕哝:“你也没多大年纪,说话老气横秋的……”
“比起现在的小朋友,我确实是老了。”
他的坐姿很闲散,交叠的双手随意地搁在膝盖处,煞有其事地道:“只知道周星驰的老人家,你不能要求他太多。”
“……”
过了会儿,叶和欢慢吞吞地开口:“我下午……是不是吓到你了?”
“指的什么?”
“我……我以前在温哥华,看过很多心理医生。”说着,她看了眼郁仲骁,见他神色如常,咬着内唇,有些难以启齿:“都是我爸爸找来的,可是morsen说我已经康复了的,我也好久没有吃药了,可是昨天不知道怎么又这样了……”
她努力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是个神经病,但可悲地发现,自己根本组织不出一番让他信服的言辞来。
郁仲骁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神无比深沉。
叶和欢突然很想哭,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哭是弱者的体现,只会让别人厌烦,她只是垂下眼皮,习惯性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郁仲骁起身,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
这原本是个很轻很简单的动作,叶和欢盯着男人的皮带金属扣,却因为头顶的大手而鼻子酸涩。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像他这样安慰自己。
“你会因为我是神经病讨厌我吗?会不会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很可怕?”
叶和欢稍稍抬头,看着灯光里他明晰的脸廓。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当疾病降临在你的身体上,最应该做的是乐观的抗争,如果连你自己都畏惧它,那么更遑论你周围其他的人。”
郁仲骁收回自己的手,放进了裤兜里,长身挺拔:“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意志更可怕的东西。”
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变化,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仿佛像她这种情况在现实里随处可见一样。
“你真的不认为我是小怪物吗?”叶和欢试探地问。
在温哥华,只要见过她砸东西的保姆十有**会主动请辞,可能无法忍受跟个可怕生物同住一屋檐。
郁仲骁稍推袖子,看了一眼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睡觉吧。”
她不放弃:“你还没回答我呢。”
“唉……”
叶和欢听到他叹了一下,像极了落在她心头的棉絮,轻飘飘的。
郁仲骁弯腰动了动调节器,替她调慢挂水的速度,站直身前,又伸手摸了下她的头,这一次,他像是故意的,弄乱了她的头发:“小怪兽早睡早起,精力充沛了才能打倒奥特曼。”
叶和欢的脸又热了,盖好被子时反驳他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小怪兽对奥特曼才是真爱吗?”
他果然愣了下,显然不明白这新颖的说法。
叶和欢洋洋得意地翘起唇角,就知道他一定没听过,只知道周星驰的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