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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镇无奈道:“当然想,你说吧。”
宋青葙清清喉咙,一脸认真地说:“乔静在乔家行三,大房嫡女,正是相亲的年纪。乔西娅是二房的闺女,行五,世子爷且记着姑娘家名讳是**,万不可说出去,连三弟都不成。倘或给三弟知道,以后他俩要是成了还好说,若是不成,三弟再酒醉把人家姑娘名字说出去,岂不是败坏人家名声?”
秦镇连声答应,“这个自然,她以后可能是弟媳,我那好提人家闺名?”
宋青葙续道:“乔静既是嫡女,又比乔五年纪大,她都没说亲,乔五想必也没有。若乔五是庶出,这就好办了,找个身份高的媒人从中一说合,估计**不离十。若乔五是嫡出,那就更好办,世子爷只需问三弟一句话,有了那句话,基本上就成了。”
秦镇仔细地想一想,叹道:“凡事到了你手里,怎么就这么容易?”
“娶了我这样的贤妻,世子爷就偷着乐吧。”宋青葙得意地说着,转到床尾的屏风后,一阵窸窸窣窣。
再出来,她已经脱下出门见客的广袖褙子,换上了家常穿的天水碧小袄。
小袄紧贴在她身上,显着胸部很丰满,腰肢却越发地细,盈盈不堪一握。
秦镇想起三月时,她就是穿着这件衣衫,那时穿在身上还有点空荡,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
这才半年,她长高了,也长肉了。
秦镇不由意动,伸手箍住她的细腰,低声道:“我不单偷着乐,明着也乐。”
声音带着莫可言传的柔情蜜意,哪里还是初识时淡漠冷酷的样子?
宋青葙看看屋角的更漏,脱鞋上炕,笑着说:“世子爷现下有空吗?要是没事的话,帮我记记账吧?”
“好。”秦镇紧跟着也上了炕,拿起炕桌上的墨盒,取出墨锭不紧不慢地研起墨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墨锭摩擦着砚台,发出沉闷的碾压声。
很快,砚台里的清水染上了墨色。
宋青葙翻开昨天做了记号的那页,低却清除地念:“新米两千三百石,一石一缗钱,共两千三百两银子;新麦五百石,一石八陌钱,共四百两银子;高粱米一百石,一石六陌钱,共六十两银子;粟米八十石……加盖蓼花亭,连共带料共一百三十五两银子,盖粮仓,连工带料共二百四十六两银子……”
念一笔,秦镇记一笔,洋洋洒洒写了三大页。
念完了,宋青葙合上账簿问:“世子爷算算,共是多少?”
秦镇取过算盘拨弄半天,在纸上记了个总数,“共五千一百一十八两。”
宋青葙笑道:“这还不算零头,零头我都抹去了,另外妹妹及笄礼摆得席面花了六十二两也没算在里面,就当我给妹妹做面子。明儿世子爷拿着账单跟父亲要银子吧?”
秦镇吃了一惊,“都跟父亲要?父亲一年俸禄差不多一千六百两银子,六百石米,另外加上绢布、冰敬炭敬什么的,总共不超过五千两银子。”
宋青葙奇道:“不跟父亲要,难道世子爷打算出了这笔钱?我田庄上出的五百石新米的银子还没给,要不,世子爷先结了这五百五十两吧?田庄里都是穷苦人,眼看着天冷了,他们也得准备点冬衣冬粮。”
秦镇商量:“得月楼不是开始盈利了,凤栖这半年也上千两银子的利……”
宋青葙正色道:“我记得世子爷把得月楼跟凤栖写在我嫁妆单子上了,世子爷是想用我的嫁妆养着整个家?”
秦镇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侯府早晚是咱们的,家总归得咱们养,而且我是长子长孙,为父亲分担点也是应该的,这银子咱们能出得起,何必再跟父亲开口?”
宋青葙耐着性子道:“世子爷替父亲分忧解难,确实应当应分。可我怕别人也存了这种想法,觉得就该着你出钱出力。眼瞅着家里还有一嫁两娶三件大事,世子爷常说让我帮他们说亲,是不是连他们的聘礼嫁妆也打算出了?”
秦镇笑道:“不会,聘礼嫁妆自然改由父亲操办。”
宋青葙又问道:“妹妹出嫁好说,最多给她几件添妆的首饰,也就五六十两银子的事。要是三弟的事顺利的话,没准年底能定亲,明年就成亲了,到时得加盖房子,粉刷墙壁,他们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得修整修整,没有三四百的银子下不来,这笔钱是怎么出法?对了,咱们成亲时,修葺望海堂的银子是谁出的?”
秦镇道:“是我出的。公中每年把各人的定例都发下去,怎么花法都是各人说了算。我每年二百二十两,二弟三弟各是一百四十两,妹妹是一百两,连带着下人的月钱都在里头。我花费少,每年都有节余,成亲时,娘给了我两千两,收拾屋子花了二百八十两,还剩下两千多两,先前不都交给你了?”
宋青葙笑笑,“有先例就好,将来二弟三弟也由他们自个出。”
秦镇道:“二弟他们本来年例就少,加上父亲给了我两间铺子一处宅子,二弟他们可没有。”
宋青葙笑着打断他,“世子爷不用替他们操心了,二弟不是有把金扇子,估计能卖不少钱,还有他满身的金线,哪件衣服也得七八两银子,可比你阔气多了。至于三弟,三弟有差事,有俸禄,每月再少也足够他嚼用,府里给的年例根本动不着。”
秦镇想一想,“好,他们的事情我不管,只是说亲的事还得麻烦你费心张罗了。”
宋青葙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怎么就没有个世子爷这样的兄长?”
秦镇瞅着她笑,“你有这么个夫婿还不知足?”
宋青葙撇嘴,“你处处为弟妹打算,算得上是好兄长,可你时时压榨我,让我出力不说,还得贴银子,能算是好夫婿吗?世子爷根本不曾为我打算过。”话语里竟有几分意兴阑珊的意思。
秦镇惊讶地看着她,“阿青,你竟是这么想?我以为你我夫妻一体心意相通,实在用不着如此计较?”
宋青葙顿顿,拿起那三页账单摆到秦镇面前,“世子爷还是拿给父亲看看,账应该算在明处。要是世子爷不愿意,至少先把赊得我田庄上的米粮结了,我不能让跟着我的人饿肚子。”说罢,扬声叫碧柳摆饭。
饭早就做好了,碧柳见他们正商量事情便没打扰,此时听到召唤,急忙跟新月两人把饭菜端了过来。
进屋时,两人一个坐在炕桌前发呆,另一个动手收拾账本笔墨等物。
碧柳粗枝大叶,没发现两人与平日有什么不同,新月却很敏感,察觉到屋里不同往日的凝重,遂放下杯碟就悄没声地出去了。
秦镇下炕趿着鞋子去净房端来铜盆,宋青葙心里一软,欲开口,想一想还是没有,只默默地就着水净了手。
自打成亲,小两口一直很和美,吃饭时不是宋青葙帮秦镇盛饭,就是秦镇替宋青葙夹菜,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即使不说话的时候,也是眉来眼去,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