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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一听奶奶想多了,着急忙慌的做了解释。
奶奶笑眯眯道:“我看这年轻人不错,和我们家翘翘站一起可真般配。”
王兰面上尴尬,拉了奶奶到一边,附在耳边说:“人家是有钱的大老板,门不当户不对,咱们家高攀不上。”
王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两位当事人还是清晰的将这话给听了去。
连翘耸了耸鼻子,颇为无奈。傅亦然却看向连翘,小声道:“其实我们家并不看重门第,但首先得你能入得了我的眼。”
连翘睨他,“关键是我还没瞧上你啊。”
王兰将孩子们的事一句带过,又开始劝奶奶跟她去锦州,可奶奶之前还答应的好好的,前后院子看了遍又舍不得了,“这家里这么多东西,怎么能说走就走啊,我跟你们住一起能干啥呀?还不是坐吃等死,好歹家里还有地,我每天每年捯饬捯饬,总能有点收成,自己糊口还是够的……”
车奶奶越说越舍不得家里的东西,最后竟拉着王兰的手说不走了。王兰劝不动婆婆也只有干着急,她这次来是和车军商量好的,势必要接婆婆过去的。
早就说过,车奶奶是个死心眼的人,车爸像极了她。老人家一辈子不喜欢麻烦人,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也是能撑一日算一日。
用她的话说,就是等到哪天真的不行了,也要眼一闭腿一蹬,死也不拖累孩子们。
王兰着急的给车军打了电话。
傅亦然抄手抱胸站在一边,偏过头冲连翘说:“怎么办?再墨迹下去天可就黑了。”
连翘忽而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间大悲莫过于此!
连翘突然大恸,禁不住红了眼眶,傅亦然正不明所以,连翘却脱了外套塞他怀里,活动手臂说道:“妈,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送人,磨磨唧唧哪有这么多事,老小老小,人老了跟小孩一个样,你还能听老小孩的摆布?”
奶奶佯装不高兴,“我怎么就成小孩了?”
王兰一击掌,“妈,咱们就听翘翘的吧。”
奶奶最终还是跟着连翘他们走了,车奶奶一个人住的家什物件在傅亦然和连翘眼里根本就是破烂,也没什么好带的,除了几件能穿的衣裳。而奶奶却是什么都想带,最后连翘做主将仓库里的大豆绿豆花生山芋还有谷子全都送了二舅家。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是随他,能用的都随他拿去。
二舅高兴的不得了,替车奶奶高兴却又舍不得,村子里的老人越来越少了,如今车奶奶一走,又少了一户可以走动的人家。
车奶奶虽然嘴上说不愿意去,心里头却是高兴的,自暑假那会儿离开锦州,她回来这几个月想孩子们想的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好觉,见到熟人就念叨孙子孙女的好。旁人不晓得,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这病啊是心病。
在二舅的帮忙下,四只鸡也被杀了。用蛇皮袋包了一层又一层,扔后备箱去了。
连翘看着那辆被当小铁牛对待的劳斯莱斯,有些过意不去的看向傅亦然。
那边傅亦然根本没在意这些,而是笑意满满的帮忙搬东西。
一切收拾妥当,村里熟识的一些老人都出来了,还有稍显年轻的妇女,大概五十多岁,俱都叹着车奶奶好福气。奶奶笑着与她们拉着手:“是啊,享我孙女的福了。”
妇女们笑嘻嘻道:“您老真是好福气,孙女婿人不错啊。”
奶奶连忙摆手,“不是孙女婿,是朋友。”
“不就是男女朋友嘛,我们懂得,那哪啥时候结婚啊?”
有些时候有些事总也是解释不清,反而越描越黑,连翘索性不再理会,靠在车门旁等奶奶和妈妈。
傅亦然站在她身侧,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故意逗她道:“老婆,什么时候走啊?”
喊过后,连翘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倒一只手捏着下巴嘿嘿傻笑了起来。
连翘睨他一眼,“无聊。”
“简直无法想象,我傅亦然也有结婚的那一天?”
“等着吧,迟早会有适合你的人出现。姻缘天注定,你人不错,老天不会让你孤独的。”
“我人不错?你是认真的?”
“啊,虽然阶段性讨厌你,但是总的来说,你还是不错的,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连翘看着他,无奈承认。
“看你这态度,我们是讲和了?你不再为上次的事生气了?”自从出了上次的事后,虽然俩人碰过几次面,也一起在玉兰山庄吃过饭,可是到底有些隔阂,算是面上和好,心里膈应着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翘刮他一眼。
傅亦然笑,“承你吉言,但愿老天能赐给我一个美娇娘。”
连翘笑。
傅亦然又道:“如果我四十岁之前还没遇到合适的,那要不咱俩就凑合着一起吧,老是一个人单着也不像话,至少得要个后代,你说是吧?”
“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给你点颜色你就绽放彩虹了。”
傅亦然正想回嘴,王兰扶着奶奶走了过来,“傅先生啊,那咱们走吧?”
几人上了车,到达锦州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傅亦然将他们送到家里。奶奶客气的要拉傅亦然在家里吃饭。傅亦然拒绝了,王兰想到俩家身份差距,家里这么破旧,便没有过分客气,只热情的送走了傅亦然。
待傅亦然走后,车爸爸一本正经的板着脸,王兰也是一脸忧郁,奶奶倒是乐呵呵的。连翘晓得,这下子三堂会审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不过另连翘没有想到的是,车爸爸居然追问家里欠债的事。
连翘心里打鼓,但面上仍旧强做镇定道:“爸,您不是知道吗,咱家欠的是赵叔叔一家的钱。”
“你还说谎!”车爸有些生气,王兰惊疑不定,车晋却在旁边插话道:“姐,今天赵叔叔一家过来了,你借的是高利贷我们都知道了。”
连翘心里一咯噔,但面上却无所谓道:“说是高利贷也还好啦,至少利息没有贵的离谱。我找的那家还算是比较公道的。”
车爸爸双手盖住脸,重重叹了口气。
连翘走到跟前,拉住车爸的手,小声道:“爸,你别生气,这钱我很快就能还上,你也知道我现在接了一部戏,等戏一拍完,钱全打我账户上,基本上就不欠什么了。”
“我没生气,”车爸拿开手,眼中噙着泪,“我只是心疼你这孩子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跟你妈说,你一个人扛着,怎么抗的下来啊,这几个月的利息,你又是怎么挣的啊?”
王兰一想到一个月四千五的利息,登时也紧张了起来,抓着连翘的手说:“即使这房子我们卖了,我们租房子,睡大桥底下,你也不能为了还这些钱做出不该做的事啊,那样你一辈子可就毁了,那个傅……傅亦然……”
王兰突然直愣愣的看着连翘,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连翘无语,果然是有前科的人伤不起啊。
一家人俱都忧心忡忡的看着连翘,连翘无奈只得将自己这几个月来挣的钱的数目,以及傅大小姐偷偷将钱给还了的事,还有自己现在又带家教,又拍戏的事,详详细细,尽量往好处的给说了。
父母愣愣的听着,大不明白,“那个姓傅的小姐,是不是以前开车撞你的那个啊?”
“是啊,不过那是误会一场。当初乔子苏脚踏两只船,我和傅大小姐都是受害者,现在我们误会解开,我和她做了朋友。她人很好,我帮过她几次,她闲钱多,便将我的债给还了,不过你们放心,那欠的钱我会还上的,”连翘说。
王兰还是不大明白,“十几万啊,怎么说帮你还上就还上了?女儿呀,你可别有什么瞒着我们啊。”
这时车晋插话进来道:“爸妈,有钱人的世界你们不懂,你在这儿觉得十几万是天文数字,对人家来说也就买个包换个手表的事。傅小阿姨我见过,除了脾气大点,其他都很好,非常大方,也非常热情。”
“那,那个傅亦然呢?”王兰仍旧耿耿于怀傅亦然莫名其妙的助人为乐。
“妈,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以前做那错事,也就是遇人不淑,谈了一场不应该的恋爱。如今我早就醒悟过来,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找什么样的人过一辈子,我心里清楚的很。不会像以前那么傻,那么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和傅家那俩兄妹的确是因为那件事结仇,但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今天你也看见了,傅亦然是什么样的人。人虽然有钱,但也不是为富不仁……”
“傅家的确是做了不少善事,国家有个大灾大难也经常能从新闻里看到他们家捐钱,我们锦州的福利事业也得过傅家不少赞助。”车军幽幽一叹,“以前啦,咱们是因为那件事对傅家有偏见,可不得不承认,他们家比那些奸商黑心商人不知要好多少了。还有上次他二话没说背了我上楼,从这点来说,那个年轻人就不错。”
家里人都没说话。过了会车军又认真的看向连翘,“本来我一个继父,不应该管那么多,但是孩子啊,我看你可真当自己的亲闺女一般。你吃过一次亏要长点心了,有钱人家的少爷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高攀的上的啊。先不说生活习惯,就是很多观念也是不一样的,要是为了一时脑热在一起,最后吃亏的还是你啊……”
连翘虽然心里一本清账,但并没有中途打断车爸,她晓得与其急急打断父母表立场不若听父母将话说完,再表现出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再表决心来的效果好。
果然,父母信了连翘的话。奶奶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又不是老糊涂,虽然慢了好几拍,到底是理顺了,直叹,“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的小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