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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芙蓉回家也是一件辛苦活,芙蓉那晚睡的真沉,怕是天上打两个惊雷,她也不一定能醒。主要是她的脚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根本站立不稳,杨波好不容易将她拉起来,靠在自己胸前,却无法迈步子,芙蓉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秃噜。简直跟软豆腐一样,提都提不起来。
杨波试了几次,都不行,杨老爷子靠在床上也打起了瞌睡:“你们行不行啊,我这都要睡着了,你们哼哼唧唧的,让不让人睡了。”
杨波见茶茶一手端着蜡烛,一手在揉眼睛,她毕竟也是十岁不到的孩子,这么冷的夜,熬到现在也没睡,怪可怜的。
于是也顾不得那么些了,一只手放在芙蓉脖子后面,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处,双臂一使劲,就把芙蓉抱了起来,近距离的看着芙蓉的脸,杨波的心跳都加速了,只能别过脸去。
杨波这个干脆利索的动作彻底雷到了茶茶,她一个孝子,哪里见过这搂搂抱抱的事,王婶子也惊的说不出话来,还好杨老爷子没有看到,不然又要骂骂咧咧了。
夜里地面果然很滑,杨波家虽跟芙蓉家隔着一道墙,却走的小心翼翼,将芙蓉放在床上,把被子给她盖上,然后红着脸交待茶茶:“一会儿帮你姐姐把……把衣裳脱了,白天跑了一天,她衣裳淋了雪,也出了汗,潮的很,不然,会着凉的。”
茶茶点头答应,送走杨波,把芙蓉的衣裳脱的一件不剩,然后把她盖在棉被里,怕芙蓉冷,又把喻少爷那厚厚的绿披风盖在棉被上。
芙蓉的衣裳果然如杨波说的,潮的厉害。茶茶将衣裳展开,放在叙炉边的椅子上晾着,这样到天亮时,潮气褪去,又能接着穿了。
叙驴边的鸡本来睡着了,茶茶一走动,鸡又醒了过来,围着笼子咕咕咕的叫,这叫声此起彼伏,芙蓉却依然睡的香甜。茶茶躺到被窝里,不到半个时辰,也彻底睡着了。人在极为困顿的情况下,就是不容易失眠。
天亮了,这群鸡夜里受了惊,没有睡好,早上个个耷拉着脖子。也不打鸣了。
茶茶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上的茅草,随着灌进来的风,左右来回摆动。
冬天就是这样,醒来了,一想到外面极冷。便不舍得起床,极为留恋暖了一夜的被窝。
“啊……啊……啊…….”没有鸡叫,倒是有人叫。这杀猪般的叫声是从王婶子家传出来的,明显是葫芦的叫声。
茶茶赶紧穿上衣裳往王婶子家奔去。
原来昨晚上王婶子睡觉时,把葫芦的衣裳脱光了,让他钻进暖暖的被窝里睡,早上王婶子要起来做饭。便让葫芦靠着杨老爷子睡,杨老爷子任凭葫芦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只顾睡自己的,看也不看葫芦一眼。
葫芦白天玩的疯,睡的早,也醒的早,想尿尿,叫了几声,没人答应,觉得今儿的床怎么比往常大呢?以前的床,屁股一撅,秃噜下床,那是分分钟的事,可是今儿的床,自己翻了几个小跟头,好像还没摸着床沿,实在忍不住了,便钻出被窝,揉着惺忪的眼睛道:“我要尿尿。”
被窝里没人吭声。
葫芦又重复了一句:“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被窝里还是没人吭声。
葫芦实在忍不住了,声音里夹杂着哭声:“姐,你快把尿啊。”
夏天的时候,葫芦已经不用人把尿了,自己跑的欢实,冬天因为天冷,每次下床尿尿,都要找半天尿壶,所以多半是芙蓉把尿,可叫了半天,自己的姐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呢,葫芦可不敢尿床上,见被窝里有点鼓,便伸手在上面敲敲:“姐,我要尿尿。”
“憋着。”被窝里传来一声闷响。
葫芦十分委屈的道:“憋不住了…….我自己去尿。”他转身找自己的小棉袄,小棉裤,以前小棉袄,小棉裤都放在床头桌子角,这回怎么不但床变了,连桌子也变了。葫芦唬了一跳,只能压着声音,试探性的问:“姐,我的小棉袄咧?找不着了?”
“真烦,大早上不睡觉,尿什么尿,昨天晚上不是尿干净了?真是懒人屎尿多。”杨老爷子如一头睡醒的狮子,恨不得揪起葫芦的耳朵给他扔到地上去。
入冬以来,杨老爷子放羊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青草基本没有了,后山也被砚了,每天要做的,不过是中午的时候,给羊圈里扔几把干草,早上冷的厉害,风大,有时候还夹杂着穴,没几个人愿意出门,所以都是在家贪睡,杨老爷子每天都是睡到王婶子吃了早饭才起来,这回葫芦跟叫魂似的,隔几分钟就要吆喝一声,看来今儿无论如何是睡不成懒觉了,心里有火,起来便吆喝了葫芦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