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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瞻一路飞奔到心湖边,拨开围着的人群,却只看到荷花裹着棉被坐在地上,打着一连窜的喷嚏。
心忽然一沉,他怒吼道:“林西呢,林西人呢?”
众人见惯了大少爷一派云淡风清,温文而雅的样子,猛的一暴发,吓得谁也不敢吱声。
高子瞻茫然抬起头,见崔瑾辰失魂落魄的站在湖边,茉莉,鸢尾一左一右捂面而泣。
高子瞻全身僵硬如铁,一个踉跄,头竟要载下去。
“大少爷!”
众人眼疾手快,忙扶住了。
有人似乎看出了些苗头,忙道:“大少爷,林姑娘被夫人身边的正阳救了起来。”
“救起来了?”
高子瞻眼睛迸出亮光。
“是啊,救起来了。林姑娘晕迷不醒,正阳怕出了什么事,不好跟侯府交待,亲自抱了回去。大少爷,正阳的力气可大了,一手一个,把人往岸上扔。若不然,可就太危……”
小丫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身子一缩,躲在了旁人身后。
她总算没事,高子瞻背后一阵冷汗,目光缓缓移向高茉莉。
“哥!”
高茉莉一头扑进长兄怀里,嚎啕大哭:“哥,你要替我作主,妹妹被人欺负死了,哥……”
“放心,有哥有,凭他是谁,也不敢欺负你!”
高子瞻长眉紧锁,淡淡的看了那两人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
崔瑾辰脸色一僵,慢慢的挡在了高鸢尾身前。
高子瞻目光幽深,散发着冷意。
高鸢尾被人护着,慢慢垂下了眼,无人知道,她眼中的冷意,比之高子瞻,更甚一筹。
……
两人对视,静默!
崔瑾辰先败下阵来,扭过头低声道:“表哥。容我一会跟你细说。这事并非像茉莉想的那样。”
高子瞻沉默的看了他许久,厉声道:“来人,送大小姐,三小姐回房静面。令丫鬟们好生侍候。”
“哥!”高茉莉抬起泪眼。
高子瞻放柔了声音。安慰道:“马上要开席了。你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怎能不出现在世妇当中。还有什么事,比母亲的忌日更重要。”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给人莫名的笃定。
高茉莉怨恨的看了那两人一眼,将背脊挺得直直离去。
高鸢尾自崔瑾辰背后款款而了,半边脸肿着,两行清泪缓缓而落,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高子瞻心头一软,正欲说两句,高鸢尾已默默离去。
众人不敢再作停留,顿时如鸟散状散开,只留下荷花呆愣在原地。
“表哥!”
崔瑾辰张嘴喊了一声,却不曾想高子瞻摆摆手,道:“此事稍后再说,你随我朝春院看看林西。她若有事,咱们这一府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崔瑾辰忙不迭的应声。
“荷花,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喝碗姜汤,别着了凉!若担心她,只管过来。”
荷花点点头,一声不吭的离开。
……
高鸢尾走出数丈远,眼中的锐光一点点倾出,嘴上扶起一抹冷笑。
“放心,有哥在,凭他是谁,也不敢欺负你!”
大哥,真对不住,往日都是你们欺负我,如今也该换换位置了。这两巴掌,我高鸢尾一定会连本带利的夺回来。就算是你,也拦不住!
紫薇,腊月两个迎上三小姐,见她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无比,心疼无比,却不知如何出声安慰。
高鸢尾冷冷道:“二哥的事情妥当了?”
“回小姐,已经妥当了。四小姐果然如小姐所料,打算把事情隐下。”
“我那好二哥跪了?”
“两人哭爹喊娘的求了半天。”
紫薇轻声道:“奴婢隐在旁边瞧得一清二楚。”
高鸢尾满意的点点:“腊月!”
腊月忙道:“回小姐,奴婢已经让人把二少爷和小王姨娘**的事情泄出去了。这会子应该都知道了。二少爷一定会把这个仇记在四小姐身上的。”
“很好!”
高鸢尾默立片刻,嘴角微沉,“接下来,咱们就等着三房和四房斗个你死我活吧!”
……
夏茵柔焦急的等在院子里,坐立不安。
正阳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会不会是那孩子已经出府去了。
正想着,却听得外头丫鬟大喊一声:“夫人,夫人,正阳姐姐回来了,手里还抱了个人……正阳姐姐,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夏氏心头一惊,刚起身,正阳已抱着人冲进了里屋。
夏氏紧跟其后,掩了门,脸色焦急道:“正阳,你怎么把她弄河里了,这么冷的天,就算今日打探不出来,也不必用这法子啊!”
正阳顾不得解释许多,把碳盆往床边踢了踢,二话不说,就开始解林西的扣子。
夏氏见正阳冻得琴瑟发抖,忙了毛巾要替她擦了下。
“夫人,别管我!”
正阳急道:“快过来帮忙!”
两人一通手忙脚乱,将床上的人脱了个精光。正阳手下轻轻用功,将人侧了过去。
两人同时一声惊呼。
白玉一般的后背上,三颗红痣紧簇在一起,宛若一朵三瓣花,悄然灿放。
夏氏颤威威的伸出手,还未抚摸上,脚下一软,人已跌落在地上。她的背后,赫然也有一朵这样的花。
正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她知道,这是她眼底流出的泪。
当年正是她把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扔进了那间透着血腥的房里。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床上,发出猫一般的哭叫声,等待着黑白无常的降临。从此天各一方。
“夫人……我……终于把小主子找回来了!”正阳泪流满面。
夏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人带被抱住了,泣不成声。
老天爷,终是厚待她的!
……
夏茵柔如痴如醉的看着床上的人,十指纤纤一寸寸抚上她微有苍白的脸。
怪不得她头一回看到这孩子,总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似乎很熟悉。
那日这孩子被打,那一记记板子就像是打在了她的身上。原来这才是她的骨血。失散了十五年唯一的骨血。
当年拜崔氏所赐,医生早已断言倘若这一胎保不住,那么今生今世,她夏茵柔再不能生养。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她只有跪在佛祖面前。心里才有片刻的平静。
没有人知道。正阳将孩子抱走的那一瞬间,她心如死灰,哀哀欲绝。
夏氏擦了一把泪。叹道:“正阳,如今正是寒冬腊月,你以后行事可千万不能像今日这般鲁莽。万一你和她有个好歹,你让我……”
“夫人,她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因为荷花落了水,她去救人,我是听到了呼喊声才赶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