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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振微微点头,看着满桌的酒菜,他已经猜到,可当知道后,他还是有无尽的悲凉。
“我在城外有个别院。”
柳寒点头:“知道,飘梅园。”
“园子里的小花园有个假山,假山下面有个密室,里面有些东西,我送给你,另外拜托你给他们姐弟留下点银子,如果他们母亲愿意来抚养他们,就把银子交给他们母亲。”
柳寒很是意外,飘梅园不是他亲自带队搜查的,但虎贲卫都是老手,能瞒过这些老手,这密室够密的。
“好。”柳寒点头,然后低头看着小男孩:“我们走吧。”
小男孩不愿意,可不敢表示,只是求援似的看着卫振,卫振心里也不愿意,柳寒轻轻叹口气,没有再催。
卫振和小男孩说着话,吃了点东西,又待了半个时辰,柳寒才领着依依不舍的小男孩离开,卫振以更不舍的目光追逐他们。
三天之后,扬州城外,十多颗脑袋掉地,柳寒当了监斩官,这是他首次担任这样的官,看着十多个或老或年青的人押上刑场,四周围观的百姓兴奋异常,不住叫好。
压抑的生活,这样的事,无疑是一剂很好的调味品。
杀人的通告贴满了扬州的大街小巷,扬州的茶肆青楼都在议论,今天的刑场不过是这场剧的最高潮。
当晚,柳寒第三次提审盛怀。
“今儿将卫振他们送走,唉,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盛大人。”柳寒叹口气:“说实话,我还第一次作这样的事。”
盛怀目光鄙夷:“我听说你在西域也挺威风的,还没干过这事?”
“没干过。”柳寒心情有些郁闷,在西域,他的确没干过这种事,在那里,他的地位高得多,这种小事,那需要他亲自去作。
喝着小酒,聊着天,盛怀对着他一通冷嘲热讽,柳寒也不以为意,偶尔反讽两句,盛怀也哈哈大笑。
两个人相两个老友似的,聊天说笑。
旁边的书办很是为难,不知道是该记还是不该记,厉岩更是糊涂,不明白柳寒这是在作做什么。
“看看你老兄,位高权重,捞了不少银子,可一遭灰飞烟灭,落得鸡飞蛋打,辛苦操劳,所为何事。”
盛怀苦笑,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他已经有了六分醉意:“所为何事?既入官场,身不由己,有什么办法,别说我了,就算皇上,不也没办法吗。”
“这话倒是实在,皇上要不是被掣肘,你做多也就落个罢官了事,那象现在,你说送了几十万银子,这是何苦来哉。”
盛怀很是失落,何尝不是如此,这潘链是帮了自己,还是害了自己?
“我还是想不明白,扬州推行新税制,你在扬州不损一分一厘,干嘛要死抗到底,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吗,你看你还没倒,陆峤虞文他们便抽身上岸,这次的事,与他们没有半分牵连。”
柳寒好似无异,却是在下面又加了把火,盛怀说什么保留元气,什么为天下,等等,他压根不信,说来说去,其实还是为利,只有利益足够大,才能铤而走险。
千里为官只为财!
老马不是说过,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盛怀不惜一切,与朝廷对抗,与皇帝对抗,没有大利在前,他岂肯如此。
可这大利是什么?是谁许给他的?谁敢许他这个?
这才是柳寒关心的。
盛怀醉眼茫然,身死家灭,他想起那个人那封信,就是有这封信的保证,他才铤而走险,坚决反对新税制。
欲言又止,心底里最后那丝警觉还在坚守心房,面对柳寒的激将,他再度采取沉默以对。
那是个大人物,他不能也不敢出卖他。
柳寒看着他的神情,感到自己判断对了,盛怀身后还有人,正是这个人在支持盛怀。
他没急着问,而是给盛怀倒了酒,然后自顾自的喝了两杯酒,才幽幽的叹口气:“卫振死了,我对大晋律不是很了解,你的这个罪,会怎么判,娘的,再来一次,小爷可要让别人去了。”
盛怀面无表情,按照大晋律,他的这个罪丝毫不比卫振轻,十八条大罪,抄家是肯定的,但灭族还不至于,所以,盛家肯定会被牵连,但不会到卫振那种程度。
不过,他盛怀死定了,抄家也没跑,家小发配充军也是肯定的,至于其他,恐怕就没有。
回想这些年的种种,盛怀感慨万千,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了,难道是疯了。
柳寒看似在喝酒,实际却在仔细观察盛怀的神情,琢磨他的心思,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强,这盛怀都要死了,还不肯吐露,那个人是谁?难道那个人比他自己更重要?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首次有了不想再审的念头。
以盛怀的身份,什么人能给他许诺!而且还让他坚信不疑!潘链能办到?绝对不可能!
连潘链都不行,那肯定就在宗室内?
宗室内的人,小赵王爷,延平郡王,这样的宗室!估计盛怀甩都不甩他,只能是手握重拳的宗室。
手握重拳的宗室,有那些?炙手可热的太原王,长安的秦王!
还是,齐王!
无论是谁,都是他柳寒惹不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