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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塞外,生机勃勃,草儿也绿了,花儿也开了。
阿史德奴伏在山顶上一片灌木丛中,俯视着山下唐军的大营。为了将消息准确地带回去,昨天夜里,就潜伏于此。
唐朝军队在操练,但是派出的斥候却很少,即便有斥候前来,只是大约看了一眼,就退下山去。先是心惊胆战的,最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不由想到,大帅真是很英明啊。
李治有鉴于第一次征剿时,派出三十万大军,反而失去了灵活机动性,此次派出的军队,远不如第一次。继续让裴行俭担任三军主帅,定襄道大总管之职,但副帅又做了一次调整,让曹怀舜与李文暕为副帅,裴行俭兵伐代州,曹怀舜兵发恒州,李文暕兵发幽州。三路人马计达十万人,正好少了一大半。
在李治想法中,这也是一个安全的数字,足以能歼灭突厥叛军,又能保证了军动灵活机动性,甚至可以立即追击到大漠。对国家负担,也比较轻微。想法看似很好,可不是……
阿史德温博也接受了教训。
冬天并没有急着对唐朝河北河东地区发起进攻,而是先兵临云中城下。程务挺手中的将士少,看到敌人来势汹汹,合计了一下,朝廷暂时发不出大军前来援救的。于是主动退到代州。
这一让,整个关外,全部让阿史德温博得手。如李威所想,切不以为关内(指长城风)有各个险山峻岭之险可阻。失去了阴山南面各个地区,军队就失去了速度性与机动性。
突厥人可以从容地从幽州滑到丰州,所行不过一千多里路。但唐朝军队的调动,从丰州到幽州,有吕梁山、太行山,七绕八绕的,还不知有多远。也不可能横向联合,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互配合。
再次命属下轻骑袭击原州与庆州。
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南河套六胡州的昭武九姓人,不会协助突厥人暴乱,可也不敢反抗。到了夏州与银州,唐朝以前迁移了许多突厥人部族过来,甚至有的族民都发展到了延州境内。象阿史那伏念的族人就居住在夏州,甚至当初为了安置他们的族人,刻意设了一个郁射州。李世民当时的民族政策,弊端就显示出来了,畅通无阻地来到庆州与原州城下。
到了庆州与原州,西南可以直接威胁到河西走廓的安全,东南离长安也只是咫尺之遥。李治无奈,只好让右卫将军李知十与左武威将军李杲率军前去拱卫庆原二州安全。
将唐朝的军队分了分,拨马再回,主动寻找战机。
咱这回不傻了,依据黑山来一个决一雌雄,只利用我全部是骑兵的机动性,与你唐朝军队慢慢打。李治这份授命还有其他的含义,阿史德温博没有看出来,但琢磨了一下,直接与裴行俭交锋,是唐朝的主力军队,再说裴行俭的指挥才能,这次让阿史那温博感到心寒。于是将主意打到曹怀舜身上。
裴行俭到了陉口后,没有立即攻打突厥人。阿史德温博认为自己很聪明,但这些小把戏,怎么能逃得了裴行俭的法眼。这是打好了主意,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逃向大漠。
此次,裴行俭不想再放过阿史那温博逃掉。兵未发,派出使者前往铁勒部,请求比粟发兵。你们铁勒人与突厥人有着世仇,又提到了朝廷大量的好处,这一次也到了出力的时候。两边夹击,将突厥叛军的后路切断。然后再临行前,又向李治请求,让阿史那道真为定襄道副总管,戴罪立功。
铁勒人即将南下,阿史那温博不知,但阿史那道真出征,他立即得知。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终于郑重起来,想了好一会儿,对身边亲信说道:“你立即安排人到军中宣扬,说阿史那道真是阿史那社尔与唐朝公主的后代,已经失去了蓝突厥高贵的血脉(蓝突厥指阿史那与阿史德种族,是突厥最高贵的种族)。”
这也是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谁说唐朝公主的后人就失去了蓝突厥的血脉了?突厥人重视的是父系,也不是母系,这就象吐蕃一样。难道芒松芒赞是松赞干布与吐谷浑公主的后代,种就不纯了?倒是李威与没禄氏这个儿子身份揭开,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再看一看隋朝义成公主,丈夫启民可汗前面一死,后面启民的儿子始毕可汗立即将她迎娶到牙帐。然而没有多久,始毕可汗再死。于是到了启民的另一个儿子处罗可汗再抢着迎到牙帐中。又死,又让颉利可汗接了过来做可敦。不是隋唐公主贱,而是证明了突厥人眼中,隋唐的公主同样很高贵。
消息传出去,对突厥叛军士气打击可想而知的。
但裴行俭依然没有动,还没有到决战的时刻,他在等比粟的消息。
裴行俭稳坐钓鱼台,可是另外两人有些着急。曹怀舜与李文暕心里面想到,为什么太上皇让我们为副帅?这是分去裴行俭的兵权,也是一种器重。可不打,怎么立功?特别是曹怀舜,自从青海得了一个曹妇人的名号后,一直想证明自己。看到突厥人似乎很是不堪一击,又没有青海海拨之危,于是派人询问裴行俭。
裴行俭给了回话,我行军,你莫要问,需要你的时候,会派人通知你。
山人自有妙计,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也不敢告诉,朝堂上看似和睦相处,自从吐蕃使者回去后,也没有多大的争执。虽然送了重重的贺赞普即位之礼,眼下之局,也是值得,万一激怒吐蕃,两边用兵,终是不美。然后到了航海的名额,这几年,在李威主导下,掀起了许多变革,只是没有兴师动众,众人不察,可是给唐朝带来了许多变化。
银钱的出现,使金银得以流通,这凭空增加了近两千缗钱货币,投放到市场上,虽是准货币,但大宗交易中,金银渐渐成为主流。近半州县以钱带粮帛纳税,不是所有州县都全部落实下去的,有的少钱,有的因为商人苛剥太狠,有的因为本身就是产粮区,价贱,所以一半依然保留着原来的租庸调制。不过也有许多州县逐渐用钱代替实物纳税。
这又更造成了商业的繁荣。
潜移默化之下,没有多少人察觉出来,可是百姓确实在一点一滴改善了生活。变化不是很大,变化大的是走在前面的各个商人,利用这些变革,几年下来,积攒了大良财富。又有更多的人看到航海的利润,连出海的百姓数量都增加了一倍。这种种的变化,再加上朝堂上控制了很久才放开的,一放,比前两次更加踊跃。
种种的因素,使这次募捐共得到了三百二十万缗钱。结果呈上来,几乎让所有大臣目瞪口呆。然后再次惊奇发现,青海战事刚刚结束,去年接着又有黑山之战,今年又要准备开战,丹水渠修到郑当渠,规模变得十分庞大,还赎出了大量的部曲,国库依然很充实。
在这片景象中,朝堂似乎变得很和睦。是不是如此?其实不是,无论皇帝做了什么,太上皇与太后仍然在提防,只是这团和睦,是皇帝主动退于东宫,很少在朝堂上发言表态导致的。
就是这样,包括这次行军布署,曹怀舜与李文暕任命为自己的副帅,韵味十足。
所以不能说,李贤的事,大家记忆犹新,裴行俭也很害怕意外。再说,说了有什么用?这两部只是起牵制作用,裴行俭从来就没指望过让他们配合自己,到前线作战的。
于是出了事。
曹怀舜一看裴行俭的态度,多少也明白裴行俭藐视的想法,心中不服气,派人联系了一下李文暕。大意是说,裴行俭看样子是看不起咱哥俩了,正好他在代州吸引了突厥主力,要不要咱哥俩大干一场,让大家看一看,咱们怂不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