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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烈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赵白城几乎以为自己看到是一大块蠕动的熟牛肉。
这位冷酷深沉的前赤蛇领主,已被斩掉双手双脚,剜去眼睛拔掉舌头,连胯下之物都不翼而飞。他躺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里,下方架着火盆,灼热高温让残躯上的皮肤全部成了赤褐色,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着黄水。他的能力显然遭到禁制,肌体自愈速度恰好跟灼烧伤害达成平衡,因此而无休止地拉长了整个折磨过程。
或许是耳朵并未被弄聋,也可能是靠着感知察觉到了赵白城的存在。尸烈忽然弓起身体,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赵白城,张开同样黑洞洞的、找不到半颗牙齿的嘴,发出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他开始大力撞向铁笼,发出阵阵咣当响动。尸良的笑声也同时响起,尖锐到酷似刀锋在相互刮擦,密室墙壁上插的火把光芒齐暗,如同鬼域。
“他有时候还会饿,还会主动要东西吃。蒙达,你看看这世界滑不滑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领主,居然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他是不是很像一条煎锅里的蛆虫?平时手握生杀大权的傲慢啊,威风啊,煞气啊,原来都跟衣服一样,是可以完全剥掉的。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赤条条的**,就算那些平时被他轻贱的物种,也比这个鬼样子强上一万倍……”尸良还没把话说完,已被赵白城反手一记耳光抽在脸上,飞出数米滚跌在地。
“他是你的亲老子!”赵白城怒吼,这才明白为什么古羯在悄声让自己来找尸烈时,眼中会有那样奇异的神色。
尸良擦去嘴角血迹,摇摇晃晃站起身,“你确定这一点?为什么他从来不承认?”
赵白城一时语塞,闷了片刻才道:“他对你再怎么样,毕竟给了你这条命。没有他哪来的你?你怎么能反过来害他?!”
“他对我怎么样,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而且我这条命,是母亲给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尸良的语气和神态都平静到了极点,“我只不过是他发泄肉欲的衍生品,绝不是什么后代,你还是别太高看我了。雄性都会有**,他的野心当然要大过**,但也不代表是个木头人。在族内,他得装作对什么都免疫,但到了地表,就没有这层约束了。母亲只不过被当成了工具,而且还是被强迫的工具。等发现有了我,他原本打算连母亲带我一起杀掉的,毕竟是立誓要当领主乃至酋长的人物,有些事情当然还是一劳永逸比较好。只可惜尸螫身为武者的那份天赋不怎么够看,所以我这个杂种才被带回部落,作为一枚预备的棋子放在那里。尸螫不死,我永远不会有出头的机会。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么多年下来了,我天天都在求死去的母亲,保佑尸烈大人平安无灾,多福多寿。因为我要亲手杀他,凭自己的力量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慢慢的杀,让他知道世上还有报应这回事。”
母亲,那个在赵白城灵魂深处根深蒂固的影子,就算他有朝一日变成魂煞那样的病毒体,也永远无法忘却的存在。他不是不知道尸良背负着仇恨,却没想到如此之深。换位考虑的话,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也会做出类似的、甚至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我听说是尸螫杀了你母亲,不是尸烈。”赵白城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复仇等同于双刃剑,尸良此刻承受的痛苦绝不会比尸烈少。
“没有他点头,你以为尸螫能那么顺利地在地表找到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妇人吗?”尸良直盯盯地看着赵白城,仍然保持着那种麻木到极点的平静,“七天,尸螫把我母亲的头带回深渊,我抱了整整七天。她睁着眼,脸上没有恐惧,就好像早就知道会落到这个下场。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把她的头捧在膝盖上,我看着她的眼,一直看着。她以前总是告诉我,让我好好活着,再难都别怕。可那七天我真的很害怕,因为她不会说话了,不会笑,我怎么叫她,也没半点反应。蒙达,你知道那种感受吗?一个生你养你的人,喂过乳汁给你的人,用脸贴着你的脸,唱歌哄你睡觉的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没有了。只因为她不够强大,只因为她是所谓的低等物种,所以连保留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我记得有关母亲的一切,记得她笑的时候总是左边嘴角扬得更厉害些,因为她穷,很小的时候就要做活,被脱了柄的柴刀弹起来割破了脸。我还记得她身上的味道,有点像糖果,我在三藩见过的那种糖,闻起来很温暖。”
尸良的情绪越是漠然,就越是透出某种冰寒彻骨的东西。尸烈在笼子渐渐停止了毫无意义地挣动,似乎精疲力竭。
赵白城沉默下来,继续听他犹如自语般说着,透着磁性的声线很轻柔,也很悦耳。
“那七天,刚开始母亲眼里还有我熟悉的东西,后来就变了颜色。什么吃的都没有,我饿得头晕眼花,慢慢连她的头都开始捧不动。等到摔在地上,有水淌出来,我才知道她开始烂了,是真的不会再活了。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应该埋掉她,便走出屋子。那个过程有点记不太清了,也可能是爬吧。到了外面,熔岩海的潮光很亮,我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才能缓过来,找了个干净地方,埋好了母亲。拍结实最后一点土的时候,我脚边多了半块熏肉,很脏,我的手也一样脏,还沾着母亲的尸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我只知道那是食物,再不吃东西我就会死,死了就没法报仇,所以我吃了。回过头我才发现,尸螫带着一帮孩子在看着我,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见了鬼……”
尸良抬起手,在眼前看着,像在找残留的污物,一双柳眉渐渐蹩起,“没人给我熏肉,尸螫恨不得我死,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天上当然也不会掉肉下来,尸烈大人整天忙于他的宏图伟业,更不会来管我这个杂种。”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冲着赵白城淡淡一笑,“你猜我当时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