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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过,滕谷尔所部以四个锥形阵,分的很开,迅速朝秋苏明丛林方向突进。滕谷尔的兵马故意绕开正面防御,只从侧翼牵制,叶琳娜暗骂一声无耻,好在早有准备,否则真让滕谷尔取巧成功了,“让人把准备好的木料扔在路中间,铁蒺藜散在高坡上。”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许多滚木被扔在路上,四周还撒了许多铁蒺藜,许多滚木彼此用铁链相连,上边带着倒刺,战马趟上去,立马遭殃。苏木和的骑兵被折腾的够呛,讨不到半点好处,最后一气之下,只能返过身来正面硬冲。面对苏木和所部骑兵的冲击,叶琳娜边退边打,将牛皮糖战术发蝴蝶淋漓尽致。滕谷尔气的哇哇大叫,举着钢刀放声狂骂,“叶琳娜,你有本事别撤,本汗不杀你,誓不为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合力扎的骑兵终于出现在丛林附近,面对两面夹击,滕谷尔所部士气瓦解,没能坚持过半个时辰。大家都是蒙古子弟,以前还并肩作战过,哪里会真的死磕下去,乌合力扎只是率兵冲杀一阵,许多蒙古乱兵就下马投降,除了滕谷尔那些死党,谁愿意稀里糊涂的死在自己人手上?
傍晚时分,滕谷尔等贵族大部分被捕,苏木和由于领兵冲杀,被叶琳娜一箭射杀。第二天,大军回到科米,海东珠一声令下,以滕谷尔为首的蒙古乱党被尽数斩杀。军队改制以来,最大的一场动乱被顺利镇压。自此之后,基普罗斯境内再没发生大的叛乱事件,军队改制算是有惊无险的进行下去。改制完成之后,问题还是不少,首先要面临的就是操练问题。
定国军步兵操典中,队列、跑圈是必须科目,可是对斯拉夫以及蒙古人来说,这些训练科目简直是儿戏。弗拉基米尔第四军营,其中一处操练场上,一名都统手里拿着鞭子,气喘吁吁的骂着,“你们都是一群猪么?老子不管你们之前是干嘛的,既然到了老子手底下,就得听老子的命令。要是不服,事后可以向上边反应,但是现在,都听我的,向右转....你,又是你,向右转,你知道什么是左右么?”
一个斯拉夫壮汉眼神无辜的看着四周,嘴角不断抽动,这什么向右转向左转的有什么用,要练也是练长枪钢刀啊。那名都统终于忍不住了,甩手一鞭子狠狠地抽在壮汉身上。此时八月中旬,天气炎热,穿得非常少,这一边子上去,背后立马多了一条醒目的鞭痕,莫说抽上去了,光看上去就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一鞭子下去,算是没人敢当刺头了。这种情况只是其中微小的一幕,在弗拉基米尔各处军营都碰到了这种情况。
在新下达的军规中,有一条就是必须互爱互助,不得有歧视,欺压战友的情况。这一条军规被上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但是终归是死命令,还是有人不信邪。哪怕上边再怎么强调军规,可是让定国军正视那些斯拉夫降兵,终究是有些不服的,这些斯拉夫蛮子,凭什么要平起平坐啊。有这种想法的不乏一些军营高官,张伯成隶属弗拉基米尔第七军营,任职指挥使,归高宠管辖。或许是受高宠的影响吧,张伯成一直眼高于顶,对斯拉夫人颇有微词。这一天训练刚刚结束,军营中就起了乱子,原来是为了抢饭,两方士兵打起来了。抢饭,在军营中一点都不稀罕,排在前边的吃肉,最后边的喝汤,所以为了争位置,营中士兵经常争个高下,有时候这种争斗也是一种良性竞争,所以上边的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同,打群架的两拨人一边是以原定国军士兵为首的宋兵、蒙古兵,另一方是斯拉夫人和西伯利亚人。一开始还是一部分人争执不下,慢慢一场抢位置的破事演变成军营大乱斗,简单的抢饭被上升到了立场之争,负责巡视军营的都统哪里控制得住局面,慌慌张张的找到了张伯成,“张指挥使,你赶紧去看看吧,外边打成一锅粥了。”
都统将事情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张伯成不以为意,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哄乱事件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抢饭,而是立场之争。不慌不忙的召集亲兵,前后用了一个时辰,才将军营哄乱事件镇压下来,看着营中一片狼藉,士兵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张伯成的心情就有些差劲了,“你们这些不开眼的,抢什么抢,难道不知道尊重前辈么?都头以上的,全都站到前边来,监督不力,导致营中斗殴,按律杖责二十。”
张伯成此言一出,许多斯拉夫士兵就吵嚷起来,“我们不服,摄政王有明令,军中将士一视同仁,凭什么我们就要排在后边吃最差的。指挥使,你这是在偏帮。”
“谁说的?谁说老子偏帮了?”被人说破心事,张伯成老脸一黑,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骂起来。那说话的人很快就站了出来,此人身材魁梧,一头的卷发,肩头配着都统的军衔,看样子是一名来自西伯利亚的部落仆从军,“指挥使,是我说的,还是那句话,你这么处置,难以服众。”
“哼,这座军营里,除了高将军,就是我说了算,你说不公平就不公平了?”张伯成冷冷一笑,抬手道,“来人,将古莱特绑起来重大二十大板,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不服气。”
双方因为抢饭事件本来就憋着一股子气,张伯成如此处置,无异于火上浇油。古莱特也是仗义执言,替大家出头,现在还要被打板子,大家哪里肯依。一时间刚刚平复的场面又闹将起来,很快第七军营又发生了斗殴,这次不光南营士兵,就连北营精锐也加入了进来。第七大营将近一万五千多人,全部被卷了进来,到了傍晚,哄乱事件终于惊动了坐镇弗拉基米尔城的东方瑾。最近东方瑾和罗伟德诺夫一直待在弗拉基米尔,就是怕出现什么乱子,可是听说第七大营都快被拆散了,两位军中巨头还是被惊呆了。一万五千多人的群架,整个军营被拆个七七八八,饶是东方瑾计谋多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罗伟德诺夫再怎么说,也只是个降将,更不可能有什么好办法,沉吟了许久,才面带苦涩地笑道,“东方大人,眼下这种情况已经超出我们的掌控了,必须是摄政王亲来才行。”
东方瑾也恨恨的拍了拍桌子,第七军营出这种乱子,虽然始作俑者是张伯成,但高宠这个当家人难辞其咎。好在殿下明日就会来巡视各大营改制进度,不用跑远路通知了,“这个高昌克,当真不让人省心,闹出这么大乱子,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向殿下交待。”
高宠地位尊崇,乃是楚王府家将,东方瑾还真不敢动他。八月十九,赵有恭的卫队就来到了弗拉基米尔城,这次来弗拉基米尔,一方面是看看改制进度,另一方面也是想了解下这座古老的城池,刚刚入城,还没坐下喝口茶,就听说了第七军营的事情。赵有恭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萧芷韵和三娘也是暗皱眉头,三娘手里握着军法处,只能苦笑道,“官人,要不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处置吧。”
“三娘,这件事还是本王亲自出面吧,事情太大了,如果处理不好,改制很可能会留下隐患”赵有恭深知这场哄乱的根源在哪里,一场抢饭事件能把整个军营卷进去,说到底还是军中存在的不公啊。休息片刻,赵有恭就领着人朝第七军营奔去,萧芷韵也没有闲着,着人将高宠找来,看着高宠桀骜不驯的样子,萧芷韵丝毫没有客气,抖着马鞭骂道,“高昌克,你可真有本事,殿下三令五申的军令,你就是没放在心上啊。”
“萧妃,这事也不能全怪末将啊”高宠还颇有些不服气,不等他说完,萧芷韵如刀子般的目光已经落在高宠身上,“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知道什么叫上行下效么,张伯成如果死了,那也是你害死的。”
这下高宠真有些怕了,凑近一些,低声道,“萧妃,殿下不会真要杀了张伯成吧,那家伙虽然混账,可也是军中老将了啊。”
“你说呢?”萧芷韵懒得理高宠了,到了这个时候,这家伙还抱有侥幸之心,敢情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
就在第七军营大乱的时候,远在叶琳堡西北方向的波罗的海却不再安静。在波罗的海西面,有一个叫卡尔马的沿海小城,这座小城笼罩在雨水之中,城墙上长满了绿色青苔。由于地处内部,土质松软,不适合种植,周遭百姓一直靠打渔为生。这一天,水面又升起了浓浓雾气,再次展现出水雾之海的风貌。
巳时不到,一直手持黑色长剑的骑兵停靠在水雾之海边缘,这支骑兵人数大约三千人左右,各个装备精良,他们便是隶属于丹麦王室四大兵团的飞鸟骑士团。
飞鸟骑士团隶属王室直属卫队,长久以来都驻扎在丹麦王都附近,近些年飞鸟骑士团归法云纳亲王统领。法云纳乃是埃里克二世的弟弟,现任国王埃里克三世的叔叔,由于法云纳的原因,飞鸟骑士团也是水涨船高。在王国境内,除了埃里克三世的金甲卫队,当属飞鸟骑士团地位最崇高了。埃里克三世对王叔法云纳颇为倚重,加上近二十年来维京人势力衰退,导致丹麦殖民掠夺利益下降,对北海控制力越来越弱,连带着丹麦王国北方许多诸侯国蠢蠢欲动,法云纳的飞鸟骑士团便被派到了靠近北海海域的克里斯城。克里斯城和卡尔马城一东一西,相距甚远,所以飞鸟骑士团突然出现在卡尔马城非常意外。莫说驻守叶琳堡附近的定国军,就算卡尔马城的城主卡西莫图也被吓了一大跳,面对王国精锐的黑甲骑兵,卡西莫图冷汗直流。
卡西莫图又怎么可能不害怕,他的家族并非埃里克家族亲信,否则也不会被扔到卡尔马城。卡尔马城位于波罗的海附近,东面临海,北面就是原瑞典王国居民,南面就是神圣罗马帝国,一到了冬天,斯拉夫人还会从北边绕过来袭击卡尔马城附近的村镇,活跃在波罗的海的海盗们也不甘寂寞,不知什么时候制造点事端。可以说卡尔马城简直就是混乱的前沿,谁待在卡尔马城,谁就是王国的倒霉蛋。卡西莫图家族能在卡尔马城维持四十余载,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近些年,神圣罗马帝国几乎完成统一,还吞并了法兰克王国,可以说兵强马壮势力雄厚,无奈之下,卡西莫图暗地里向洛泰尔二世递交好处,只求萨克森公国的兵马不来袭扰卡尔马城,也正是这个原因,卡尔马城才没变成神圣帝国的地盘。卡西莫图真的害怕极了,难道国王发现了家族和洛泰尔之间的猫腻,派兵剿灭来了?可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嘛。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如果飞鸟骑士团是真的冲自己来的,那无论怎么准备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卡西莫图只能乖乖地领着人到城外迎接,他的心情一直很忐忑,这些年埃里克国王和日耳曼人的关系并不好。不说双方因为西兰岛归属问题争执不断,近些年光法兰克王国因英格兰岛问题就和维京人有过不少直接冲突,双方在英格兰岛上直接碰撞不下十余次,维京人的势力撤出英格兰岛,法兰克人居功甚伟,而法兰克王国恰恰是神圣帝国的一个公国。如果没有法兰克人的加入,光凭着英格兰人以及苏格兰人,是不可能短时间内打退维京人的,丹麦王国的北海利益也不会被削弱到这种程度。新仇旧恨,丹麦王国和神圣帝国已经成了一对死敌,这种情况下,卡西莫图家族还跟洛泰尔勾勾搭搭,其中的风险可以想象。
法云纳亲自来到卡尔马城,无异于一场小型地震,对卡尔马城的贵族来说,法云纳可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卡西莫图实在摸不准法云纳的意图,他站在人群之中,双手不自觉地攥得紧紧的,心中暗下打气,如果法云纳真的是来问罪的,那说不得要拼一拼了。虽然希望不大,但卡西莫图并不想坐以待毙。当然,内心里卡西莫图也有些不服气,做那么多事情,还不是为了卡尔马的安稳,如果卡尔马城不安稳,王国能集中精力放在东部地区,更不可能调遣重兵于西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