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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姜翊也没生气。笑嘻嘻地看了她一会儿,拿起了纸,再用她的发钗缠好头发,取了熏香出来,在上面熏了好一会儿,召来小白雀,让它把信送出去。
小十冷眼看,小白闻不出他身上的味道,多半与这种熏香有关系。
姜翊看了她一眼,故意把熏香拿到她的眼前,笑着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十看着他,板着小脸说:“你剪了我的头发。”
姜翊长眉轻扬,笑笑,慢吞吞地说道:“居然还记得自己的脾气,很好。”
小十走到一边,拿起笔继续在纸上乱画。
姜翊收好熏香,从大柜子里拿了两套衣服出来,一套丢给她,自己抱着另一套快步走了出去。小十倚在窗口看,他去了小塘,飞快地褪尽衣衫,跳进了小塘里。
小十也是一身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不敢去那里,从大水缸里舀了一盆水,胡乱擦了把手脸,换上了新衣。方才写信的时候,看上去她只是画的一团乱遭遭的线,现在,她就只能静观其变,小心应付姜翊了。
姜翊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缩在榻上躺着了,双手紧揪着锦被,一头乌篷篷的头发漏出来,脸全藏进了锦被里。
他在榻边站了好一会儿,轻轻地掀开了她蒙在头上的被子。这么热,她已经汗湿透了,呼吸很急,分明很害怕。他忍不住轻抚了几下她的小脸,低低地说:“你别怕,你只要乖,我不伤害你。”
小十没出声,藏在枕下的手握紧了竹筷,只待放手一搏。但他并未靠近,在她的头发上轻抚几下之后,走到窗边的竹榻上躺下。
小十很奇怪,这样一个古怪狠毒的人,居然对她没有邪心?脑子里胀胀的,耳垂那小红点处烫烫的,困极,又不敢。就这样熬到天明,她终于没抵挡住睡魔的呼吸,沉沉睡去…斛…
姜翊翻了个身,面对她躺着,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喃喃地说:“人家说,人总能想起对自己好的人,为什么我的记忆里,谁也没有,谁都模糊?这天地这么大,人这么多,为什么我只有我一个人?小十,你为什么都有呢?我有了你,是不是也算什么都有了?”
乌鸦从枝头扭头看他,刮刮地大叫,像刀一样割着他的耳朵。
他苦笑,再冷笑,最后低低地笑出了声……沧凉寂寞,世间再无第二人能笑出他这般声音。
若人生来拥有幸福,谁会成了这样的人?他不知道应该怪谁,恨谁,怨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是他。但命运就是这样,把他推向了黑暗,他坠进去,上了瘾,出不来,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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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极为闷热,快下大雨了,蚂蚁成群结队地从眼前爬过。小狐狸从树丛里探出头来,看了众人一眼,又缩回去。他们追着一只黑乌鸦两天两夜了,它从这里消失不见,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南彦取下水囊,仰头喝去一大半,抹了把嘴唇,仰头看着乌沉沉的天色说:“要下大雨了。”
“去那里稍事休息会儿吧吧。”傅石沐抹了脸上的汗,指向前方。
南彦本不想休息,但侍卫们两天未合眼了,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里有一个山洞,往里面张望,黑漆漆的,一点亮光也没有。大风卷过来,细尘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进去吧。”傅石沐打着火折子,带着众人走了山洞。
“好臭呀。”众侍卫捏紧鼻子,四处张望。
地上有兽的白骨,一条蛇滋溜一声溜进了暗影里。十多双小兽的眼睛在半空阴冷冷地看着他们。侍卫们用刀剑驱赶,一群蝙蝠呼啦啦地从众人头顶掠过,往山洞外飞去。好在有小白,猛兽不敢靠近,一路上节省不少时间。
大家麻利地捡来了柴,生上了火,用以照亮山洞。
小白卧在离火堆远点的地方,无精打彩地看着外面。它也在为弄丢了小十而懊恼。
噼哩啪啦的大雨砸下来了,天就像突然被上了一层墨,完全变黑了,大树在风里颤抖,小树已经被风拉折了腰。飞砂走石,落叶狂卷,鸟兽不见踪影。
“大家打起精神,此处地势低,若有山洪泄下来,这里一定会被山洪冲到。所以稍微休息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傅石沐从山洞边退回来,大声说道。
南彦拍打着肩头的黑灰,焦虑地说:“我们这条路,到底走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