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封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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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

大笑声里,燕杀军齐齐涌上,将景横波裹在中间,后队变前队,立即撤军。

“主上……”城头上亢龙将领请示宫胤。犹疑地望着底下燕杀军,“这些人侮辱帝歌,太过狂妄,不可轻纵,现在出城去追正合适……”

宫胤手一竖,一股寒气透体而出,那将领打个寒噤,低头不敢再说话。

宫胤的手并没有放下,手指一抬,一地砍碎的尖尖的木块碎屑忽然腾空而起,呼啸着直奔城下,直射人群中央景横波后心!

万千碎木在半空中飞行时嚓嚓连响,渐渐裹上一层冰晶,寒冷尖锐,切割寒风发出嘶嘶的厉吼。

景横波听见风声,霍然回首,就看见身后长空一色冰箭降,他在城头上出手如拨弦。身周起了白色濛濛雾气,远若在红尘之外。

此刻相送,以箭作别么?

不死不休么?

心在一瞬间更冷,若死。

“哈!好狠!要赶尽杀绝么!”燕杀军怒吼,立即有人以盾牌护住景横波后心,七杀天弃耶律祁等人,早已飞身而起,手中武器展开扇形光幕,齐齐挡在景横波背后。

诸高手联手,再凶猛的攻击也不可穿透,尖锐的裹了冰晶的木片,在各种气流和武器之前发出扑扑的碎音,落了一地的细碎冰屑。

“啊呸!真够冷血!”燕杀军不屑地吐一口口水。

景横波没有再回头。

那一霎万千冰晶扑扑碎裂之声,似刺在她心上,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射成渔网的心,此刻想必已被射成筛子。

城下她一刻都不想再留,只想快快走,千疮百孔的心,经受不住此刻平原上特别凛冽的风。

宫胤缓缓放下手。

城下人潮如蚁,又如退去的潮,依稀可以看见一袭素衣,被保护在人群中,悠悠缓缓地离去。

这一去天涯之远,山海遥迢。这一去爱恨颠覆,天上人间。

他目光在地下稀烂的旗帜上掠过。

她如此出手悍烈,是不是也认为此去经年,以此狂暴方式向他斩决,抓住时机,表达最后的愤慨和仇恨?

也好。

且以乱箭相送,断人间尘缘干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方能猛踏天阙。

他收回手,垂下头,目光在自己慢慢泛上血色的指甲上掠过。

掩了眼底,一抹微微怪异的神情。

“主上……”蒙虎在他身后,不安地轻唤。

声音未落。

他如先前景横波一般。

霍然倒下。

……

景横波躺在车上,看着微微摇晃的车顶,无聊地数着自己的指头。

她已经离开了帝歌,燕杀军很够义气,在她怒斧砍帝旗之后,尤其表现了极大的喜欢和热情,不顾她阻止,将她护送出了足足百里地,才回了自己的秘密营地。

之后关于她该去哪里,她的跟随人群里发生了巨大分歧。耶律祁建议她去自己的老家禹国,表示在那里她可以得到他很好的庇护,天弃说他的家乡落云部偏远,天高皇帝远最安全,不如去落云,七杀则表示七峰山是天底下最好玩的地方,哪个不去就是傻x。

三拨人为此发生了激烈的争斗,七杀连续拉了七天肚子,天弃某天早上起来脸上爬满了青虫,耶律祁半夜被一只老母猪压住。据前来“解救”他的七杀们说,幸亏他们来得及时,真看不出来耶律祁就是个禽兽,他们赶到时,耶律祁已经快要脱光,正要强奸那只母猪。

唉,差点就没能救下那只可怜的母猪,也许还是个黄花闺猪呢。

唉,耶律祁堂堂一个男子汉,虽然长得比他们丑一点,但也不能那么饥不择食啊。

啧啧,真是缺德。

这个消息很快散布在所有人中,七杀绘声绘色拉着景横波说了“耶律祁酒后失德,半夜偷猪欲不轨”的伟大事迹,景横波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一把将伊柒踢下了车。

“祝你今晚安睡。”她道。

结果就是七杀又齐齐拉了七天肚子。拉得面黄肌瘦,拉得七窍生烟,拉得七杀中的第一神棍,就是那个伪和尚武杉,伸手向天长号说自己感觉身轻如燕,只怕下一刻就会抢在师傅之前羽化成仙,拉着师兄弟们非要他们仔细看看,自己头顶上百会穴是不是有金光冒出?

师兄弟们一人狠狠一巴掌,拍得他一个金光灿烂,满头乌青。

最后还是七杀的意见占了上风,不是因为人多,而是他们终于在各种秀逗之后,才想起来了一个最关键的理由——景横波体内余毒顽固,必须他们师父出手才能解决。

提到这个,不仅拥雪紫蕊立即赞成,连耶律祁都没什么话好说。

景横波的毒是个麻烦事,那么多高手,没有一个能够完全驱除。七杀中精通医理的司思表示,景横波应该不止一次吃过功效非凡的护体丹,关键时刻护住了内腑不受侵蚀,但筋脉因此受到改变,目前还看不出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短期内似乎不大好。这种毒不见于记载,一定不是毒是一种诡异的蛊,这天下没有他司思解决不了的问题,但这事儿比较耗费精神,还是留给老不死解决,省得年纪大了总不动脑会痴呆。

景横波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吃过不止一次的灵丹?当灵丹是炒蚕豆随便吃啊?印象中不就耶律祁给过一次吗?还是最低档次的。

她无意中把这话说漏了口,从此耶律祁永无宁日。七杀整天跟在他后面,吵着喊着要最高等级的天香紫。

最低一级的天香紫都护住了景横波心脉,保她不死,最高等级的是不是能解了她的余毒?

他们是这么要的。

“最高等级天香紫,你给我我就原谅你偷看我媳妇。”伊柒说。

“最高等级天香紫,你给我我就告诉你那猪是谁扛来的。”尔陆说。

“最高等级天香紫,那猪是尔陆扛的,你给我我就帮你揍他一顿。”山舞说。

“最高等级天香紫,那猪是山舞扛的,你给我我就给你药,药倒他你去扛只猪和他睡。”司思说。

“最高等级天香紫,那猪是司思扛的,你给我我就帮你扛两只猪和司思睡去。阿弥陀佛,老衲为你做这样的事牺牲很大了,好紧张,佛祖会不会怪我?”武杉说。

“最高等级天香紫,那猪是大家一起扛的,你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你把司思给你的药给我,我帮你药翻他们,你想他们哪个跟猪睡就哪个。”陆迩说。

“最高等级天香紫。不管那猪是谁扛的,你不给从此你每天都和猪睡。”戚逸说。

……

耶律祁吃饭,喝水,睡觉,乃至蹲坑,都会看见一张脸忽然凑过来,叨叨地说,“最高等级天香紫……猪……睡……”

他觉得他快要疯了。

他忽然明白了传说中紫微上人为什么能活那么久。

能抗下七杀呈七倍增长的叨叨神功,那就不能是个正常人啊!

终于有一天,专门修炼过定力的贵族子弟耶律祁,发出了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

“她吃的就是最高等级天香紫!天香紫最高等只能吃一颗,从此再无作用!”

七杀大兄呆呆地站在原地,抓了半天头发,才明白了这悲催的意思。

完了他们立即兴奋起来,一拍大腿,“完蛋啦,没希望啦,这下更得去七峰山找老妖婆啦!”

耶律祁早已快步离开了,现在就是去万峰山他也没意见。

景横波在车内听见了这声吼。

她也愣了愣,没想到当初耶律祁随随便便给出的,居然真的是耶律家可称重宝的极品天香。

“喂,”她坐起身,拍打着车窗,问耶律祁,“你们男人怎么回事?咱们当时不是还是敌人吗?你为什么给我最高等级的天香紫?脑子秀逗了吗?”

一边看溪水的耶律祁,转过身来。

他脸上烦躁之意已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奇异的,淡淡的神情。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眯着眼睛看她,“你要听什么答案?”

景横波笑眯眯地趴在车窗上看他,“我想听你们这些政客,在处理事情和人际关系上,到底怎么想的。”

“是的,你想听这个,”耶律祁笑容几分失落,几分古怪,“假如答案没你想象得那么深奥复杂呢?假如答案根本不涉及政治博弈呢?假如我耶律祁,就是因为你是你才掏了最好的药呢?假如我那时候,其实什么利益和关系都没想呢?”

他紧紧盯着景横波,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自己想要的一切。

景横波眼睫垂了垂,再抬起时笑颜如花,“没有啊,没有就算了。啊好困,睡个午觉先。”身子向下一矮,她迅速钻回去睡觉,看都没看耶律祁。

耶律祁欲待出口的半句话,被堵在了口中。

他在溪水边伫立良久,半晌,慢慢地仰天,笑了下。

……

一路很是平静,并没有追兵。

在路上半个月后,景横波听说了帝歌传出的消息。

国师宫胤传告天下,前女王景横波窃据女王之位,着即废黜女王尊号。因景横波提出农桑共耕法,有功于国,免于一死,逐出帝歌,改封黑水女王,以黑水之泽为其封地,仅允许在姬、蒙两国以及沉铁玳瑁斩羽翡翠四部范围内出入。除此之外不得擅入他境,未得王令永不能入帝歌。

这个通告,所有人听了,诧异之后,就是摇头。知道内情的人还要道一声“何至于如此?”

“何至于如此?”大贤者常方在府里买醉,痛苦地对大贤者瞿缇道,“不过是政治博弈,输了就输了。要我说,就算处死也罢了,一了百了。一介女子,心地太过光明纯善,本就不适合这样的大荒。何必还把人赶出帝歌,放逐到黑水之泽那种地方?那比死都不如!”他越说越气,砰一声将杯子重重砸在桌上,“还封地黑水之泽!黑水之泽是人能拥有的封地吗?那传说里是魔鬼封地!封在那里就是要她死!是故意羞辱,是要她被天下耻笑!还允许两国四部出入,听起来好生大方宽容。谁不知道那两国四部最为排外复杂,她一个失势的所谓女王,封地居然还是黑水之泽,这是准她出入呢,还是推她去送死被羞辱?”

“说这么多,终究无用。时局已成,宫胤不会再给任何人颠覆他的机会。”瞿缇摇头给自己斟酒,“女王并非无人拥戴,却都是咱们这些老家伙或者平民。事变当晚连皇城广场都进不去的老废物。不过老常,当初你说女王看似慵懒实则英睿,将来必为我大荒中兴之主,这回,你可看走眼了。她虽聪明,但朝局上还是缺了些经验,再说又年轻,年轻女子为爱所困,终究不能化凤成龙啊!”

常方激愤渐去,默然良久,忽然又摇摇头。

“不,我还是觉得……”他低低道,“此事还没完……老瞿。”

“嗯?”

“你弟子遍天下,我弟子也不少于散布于六国八部,选那些可靠的,给他们写封信吧。”

“你是觉得,女王不会就此沉沦,还有可能东山再起,想要帮一把?”

“我不知道。”常方摇头,“我只是想,如果她没有沉沦,那么最好,我们帮一把。如果她甘心从此做个普通女子,我们也可以照拂她一二,算是对她的部分报答。”

“老常你的心还真不肯死。”

“不肯死,是因为我不能眼看着轩辕镜那一批人,居心叵测窥测大权。不想看见大荒这样的政局,永远地持续下去。还因为她离开那日,城头飞斧斩帝旗!老瞿,你年轻时也曾投身武备,策马沙场,你告诉我,在你最武勇最激越的年代,你如果遇上这样的事,你可还有这般杀气、勇气,霸气,和戾气!”

“没有!”

“那就还有希望!来,为同样心不死的女王,饮胜!”

“饮胜!”

酒杯交击脆响。酒液四溅,未老雄心,尚在燃烧。

良久,微醺的常方转开眼,缓缓看向案头那张画像,画像上的自己,侧坐远望,目光所及,天色幽冥,层云浮动,似有风云将起。

风云将起。

……

有人为远离的人祈祷祝福,有人为远离的人谋算设陷。

“她居然真的逃出了帝歌。”轩辕镜恨恨一拍桌子,“宫胤怎么想的?不赶尽杀绝,还给她封了个黑水女王!”

“噗。”绯罗发出一声轻笑,“您快别提这什么黑水女王了,这可不是人能当的女王。不过话说回来,她行径怪异,或者真能在那里开枝散叶也说不定啊。”

“女相不要掉以轻心。”轩辕镜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照老夫看,黑水之泽再可怕,都有一线生机。而对于敌人,彻底斩杀才是最正确做法。”

“这个不劳大夫费心。”绯罗轻轻吹了吹指甲,姿态闲适,“我已经派人去‘护送并问候’她了。”

“如此甚好。真是你我所见略同。连行事步调都一致。”轩辕镜笑得舒心,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过据说七杀大兄在她身侧,有他们在,这世上只怕没有刺客能近她的身……”

“谁说要用刺客?”绯罗笑得得意,“有时候看似无害的人,才最危险,对不对?”

轩辕镜哈哈大笑,随即又道:“成孤漠已经复都督位,看来宫胤没打算清算。只趁机除掉了耶律祁。”

“如何清算?一清算牵动的就是整个朝廷,他能和帝歌豪门、六国八部、整个朝廷的人清算?清算完了,他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两人相视而笑,神态终于有了近几日来的第一次放松。

说是这么说,但内心深处,他们还是害怕要为那日逼宫事件付出代价,宫胤不可捉摸,行事冷绝,会怎么做谁也没把握,虽说他当时让步,处置女王,代表他确实把臣下和江山看得更重,为稳定计,应该不会对此事再行追究,但谁知道他哪天越想越不对劲,拿他们开刀呢?

现在好了,成孤漠的复职就是一个信号。出头鸟的成孤漠都没受到处罚,他们还怕什么?

“老爷!”忽然轩辕家一个下人冲了进来,满头热汗,来不及见礼就大声道,“二少爷又在坊市出事了!”

“这孽子!”轩辕镜勃然站起,急急对绯罗道,“老夫还有些家务,女相自便。”说完也不等绯罗回话,便大步奔出门去。

绯罗怔了怔,只得自己离开,走在路上想起轩辕镜家族那群争权夺利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刚刚回到门口自己的车驾内,车夫就急急道:“女相,国内传来消息,副相雍希正即将和公主联姻,您看……”

绯罗眉毛一挑。

雍希正竟然真把和婉公主弄到手了?

他一旦攀附皇家,那么大相之位……

想到这里,顿觉心急如焚,立即道:“回府!”

她要回府赶紧打点行装,上表朝廷请求回襄国,必须阻止这场婚事,更关键的是要阻止这场婚事带来的可能后果——她的女相地位被他人取代!

马车匆匆前行,绯罗在马车中心神不定,想着前阵子自己还派人回国打听现状,都说一切无事,说雍希正虽然对公主大献殷勤,但公主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短期之内不会有任何变动,她才安心在帝歌留了下来,想要在帝歌把关系打稳固了再回去,眼看着逼女王退位之事成功,自己在帝歌人望大涨,正是趁机拉拢人心巩固势力的时候,却在这节骨眼上得到这个消息……

她心中忽然一动……这不会是宫胤的手笔吧……

想到这里她激灵灵地打个寒战,随即又摇摇头,觉得不可能,宫胤日理万机,手也无法伸到襄国内政,更何况再权倾天下,也不可能去影响襄国公主的婚事和感情,这事情刚刚爆出来,说明早就有异动,宫胤那时正忙于处理亢龙军,不可能早早伸手进襄国……

这么想着,心下稍安,但总有一股烦躁之意不去,她探出头,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一抬眼,正看见天际浓云,阴沉深暗,再一次无声无息,逼近来。

……

“到七峰山的路可真远。”拥雪给景横波送上一碗鸡汤,“要经过襄国、黄金部、斩羽部呢。”

“路线怎么定?”景横波随口问。鸡汤特别香浓,她食欲不振都忍不住多喝几口,额上冒出微汗。

为了给她调理身体,饮食每天都是汤汤水水,有时还有些药膳,她的气色渐渐好了些。

路上已经走了好几天,最初的三天她没日没夜地睡觉,也不说话,众人都有些担心,好在三日之后,她自己爬了起来,要吃要喝,神态自如,众人放下心,放下心的同时忽然又觉得心疼。只是这份感受藏在心底,每个人都不说。

“为了缩短时间,以及不招惹是非,襄国可能不会去,会从小路抄近路绕过。”

景横波听见襄国两字,心中微微一动。

“七杀在那哭呢,说襄国公主好像就要大婚,一定有一场热闹可看,说要去看皇家婚礼。不过我看他们也是闹着玩玩,一边讨论公主大婚应该穿什么嫁衣,一边就定下了走小路的路线。”拥雪想起七杀的不着调,也忍不住一笑。

“也好。”景横波喝汤,忍不住赞,“拥雪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鸡汤比你之前熬得更香。”

“这可不是我的手艺。”拥雪一笑,“闻闻味道也知道用料不一样的。”

景横波一怔,看看鸡汤,立即明白了是谁的手艺,顿时觉得碗有些重。

随即她又觉得拥雪刚才那句话有问题,“闻闻味道?你没喝?”

“哦?啊?”不善言辞的拥雪说话立即有点结巴,“啊,我马上喝,我马上去喝啊。”匆匆从景横波手中收过碗,转身就下了车。

景横波抹抹嘴,看她近乎逃窜的背影,本来不过随口一句,顿觉更不对劲了。

她等了一会儿,确定人都不在马车周围,悄悄地下了车。

休息总是在水源附近,她首先看见小溪边,伊柒和天弃武杉在捉鱼,都捋起裤腿,站在冰冷的溪水中。一旁山石旁蹲着耶律祁,这位金尊玉贵的豪门公子,袖子捋到胳膊上,在将鱼宰杀去鳞掏腹,一条条清洗干净用柳条挂起来,挂在树上长长一串。日光下他手臂沾满了鱼鳞,一闪一闪。

风声隐约将他们的对话送了来。

“够不够,够不够!”伊柒艰难地在水里摸鱼。武杉大袖飘舞,一边搅动水流一边长吁短叹,“阿弥陀佛,杀生不好,我好紧张,佛祖会不会怪我……”

耶律祁道:“再多弄点,马上进入沼泽道,想找到吃的就不容易了!最起码保证她每天都有肉吃才行。”

“鱼啊鱼……”伊柒对着溪水哄,“快乖乖到我碗里来……”

景横波默默退后几步,转了个弯,看见那边树下,紫蕊拥雪在吃东西。一人一个馒头,隔老远也能看出很干很硬,因为嘴受过伤的紫蕊咬起来很艰难。

她们身边的火堆上就有热腾腾的鸡汤,只有一罐,没人去动。

景横波又转了一个弯,马车背后不远的林子里,六杀鬼鬼祟祟地在商量什么。

“我还有两个银角子。”

“我还有十枚大钱。”

“司思就数你最会花钱!我还有一两!”

“呵呵你会省钱,你省多少还不是给师傅最后摸了去。”

“哈哈哈哈你们都没我少,我就一个大子儿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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