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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火熄灭时,包括望舒在内的一百余名因硫化氢中毒的伤者已经被汽车送往医院,娅楠也抱着罗毅的遗体,乘着车离开了这凄惶的荒郊野地。
昨晚夜里,那个罗毅将要说出口的真相,那个娅楠悲伤绝望的缘由,也随之远走,寻不得溯源。
走了一批人,却又迎来一批人。这次的事件,虽然造成的事故并不算严重,但撞上了当局严整安全事故的当口,惊动了公司高层和警方。
一场大火所造成的惊惶和恐惧,蔓延了周围的乡镇。流言愈演愈烈,村民虽然没有人死亡,但伤者数以百计,农田也遭到了破坏,纷纷要求公司和警局必须严惩此事。
专案分析的民警分路数对整个事故现场的概貌、发生事故的中心现场和关键部位进行了照相、摄像,制作了现场勘查笔录,还对涉及到本次井喷事故的重要物证进行了封存。
事故之后,井队已经全面停工。留下几个驻守的员工后,我们剩下的这一批人,也很快乘车转移到城市里统一的旅店,等待进一步调查。
已经在野外呆了两个多月,习惯了山清水秀、空旷无人的风景,此时回到城里,见到一幢幢楼房高耸,钢筋水泥包裹着沉沉的空气,不自然地觉得拘束和喧哗。
时光穿墙而过,只是两个月,我的心情却已翻云覆雨、千差万别。
天空广阔无边,可我却仍觉得自己还被关在集装箱那个铁匣子里,清楚地感受到那些细小坚守的破灭、真挚情谊的湮没。
我像是一个赶着赴约的人,在浅梦醒来后,看到颓废的树木、蠕动的人群、被弯成弓的信念,觉得心中那根坚定不移的铁杵,被生冷地一点一点磨成时光中的细针,刺得我生疼,却又无法把这疼宣泄而出。
队上的人一个又一个被叫去做了调查,先是指导员、副队长,再是司钻和叶煕阳,甚至医院里的许望舒也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接受了调查,却迟迟没有叫到我。
这是怎么回事?执勤表上事故当天的录井员明明应该是我。按理来说,录井员负有检测数据的责任,属于事故直接责任人,我应该在第一批被调查的行列中才对。
我去找叶煕阳,向他打听调查的情况,他说调查都是单独审问,警方只询问了他技术员岗位的相关问题,并没有出什么差错,他也就没有提及录井工作。
我听了以后,既松了一口气,又更加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漫开。
我本想自己扛下录井这份责任,现在却连审讯的机会也不给我。我想过千万种说辞,却唯独没想到连话都不能说出口这种情况。
我越想越困惑,直到朱小二和杨坚这两个当班的小钻工都接受完调查回来,我终于沉不下气,忍不住向他们打探消息。
“情况怎么样?”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还不就这样呗,问了问当天的情况。”朱小二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说了等于没说。
我心里着急,但还是耐下情绪:“具体的呢,他们问了你们哪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