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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抱着珠珠的手指倏然收紧，脸色微沉，“请你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谈论这些事情！”
他置若罔闻，继续说道，“这么在乎你的女儿？看来，你也一定很爱孩子的父亲，听说外国人的尺寸都比较大，他就是那样征服你的？”
“闭嘴！”莫凌是真的怒了，她没有想到，五年的时光将穆云天改变了这么多，现在的他，更加无耻，更加疯狂，就好像从疯人院放出来的精神病人，逮着人就咬。
穆云天面无表情，竖起手掌，冷冷道，“老林，将那孩子抱走，我要跟这位夫人好好叙叙旧。”
守在门外的司机老林连忙箭步走进来，朝着莫凌伸出双臂，“夫人，请将孩子交给我。”
“我的孩子，凭什么交给别人。”莫凌下巴微抬，精致的面容沁着寒光，冷冷道，“穆先生，我说最后一遍，请你让开！”
穆云天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他浑身爆发出的气势也不容小觑，他眼波一转，高高在上，“你如果想要动手，可以试试看。”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出现四名黑衣保镖，个个面容冷酷，眸光犀利，一看就知是顶级高手。
穆云天眸光微垂，看着自己那双毫无知觉的双腿，淡淡道，“自从我的双腿废了之后，奶奶就安排了四名顶级高手在我身边，就像影子一样，烦人得很，如果你能帮我除掉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凌心里一紧，如果是普通的高手，她还有把握带着珠珠全身而退，可如果是顶级高手……只怕没有那个可能……
“好，我同意跟你谈一谈。”不过须臾，莫凌已经做出判断，她望向穆云天，沉声道，“你必须答应我，不能伤害我女儿！”
“我没有那么无聊，犯不着伤害一个孩子。”穆云天挥了挥手，示意她将珠珠交给司机老林。
“妈咪……”房间里突然多出这么多穿黑衣服的怪叔叔，珠珠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妈咪寻求安全感。
“别怕，珠珠，你先跟那位叔叔玩一会儿，妈咪和轮椅叔叔有事情要聊，很快就出去找你，好不好？”
轮椅叔叔……得到新外号的穆云天表示一点都不开心。
珠珠看了一眼那位虎着脸的“轮椅叔叔”，又看了一眼伸出双臂等着抱自己的老林叔叔，最后还是乖乖地伸出手，投入司机叔叔的怀抱。
小小的一团缩在老林怀里，撇着小嘴儿挥手，“妈咪，你跟轮椅叔叔谈完，要快点来找我。”
“好，妈咪保证。”
闲杂人等很快退了出去，莫凌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说吧，你想跟我聊什么？”
穆云天右手支着下巴，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聊你当初为什么离开。”
“我当初为什么会离开……”莫凌唇角扬起嘲讽的笑，“你应该很清楚不是么？”
穆云天目光一沉，“你想要自由？奶奶说过，等孩子出生，你就会得到自由，为什么一定要不告而别？”
“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莫凌身体往后靠，整个人倚在沙发上，双手环着肩膀，缓缓道，“有一个女人，她被她的婆家逼迫着怀孕了，婆家承诺她，说如果生下孩子，她就能得到自由。”
这样的开场白，让穆云天意识到，她在讲自己的故事，他没有开口打断，由着她继续讲下去。
“起初，她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很想将他打掉，可是，当她真的遇到危险，险些流产的时候，她后悔了，她舍不得那个孩子，她爱他，她真心想要将他生下来。”莫凌将幽暗的目光投向窗外，似乎透过那片玻璃，看到了其他什么东西。
“可是，在她的婆家，有很多人不想让她顺利生下孩子，遭遇几次危险，她险些流产，为了保住孩子，她装疯卖傻，被送到一栋别墅疗养，在产前两个多月，她因为羊水过多被送到陆氏医院治疗。住院的第二天晚上，医院大楼突然发生火灾，她被保镖护送着下楼，途中，他们一行六人遭遇了伏击……”
穆云天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猛地一颤，幽深漆黑的眼眸底下泛起惊涛骇浪，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她遭遇过这些……
“保镖为了保护那个女人，全都受了伤，其中一人还为她而牺牲，在他们拼死保护下，女人终于从楼上逃了下来，但是，却被埋伏在大楼出口杀手绑架……”
穆云天握着扶手的手指越收越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她被关在地下室，连续十几个小时，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口食物，她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绑架她的是何人，但是，她有种预感，对方想要她跟孩子的性命……”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来，淡漠的目光投向穆云天，淡淡道，“你不会了解她当时的心情……她很绝望，但是，她又很坚强，她发誓，一定要保护孩子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穆云天心脏猛地收缩，绷紧的唇角微微颤了颤，嗓音沙哑极了，就好像从粗糙的石头间摩擦而出。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她终于等到了一个女人和一条皮鞭，那个女人用皮鞭狠狠地抽打她，总共五十二道鞭笞，将她抽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莫凌的语气太过平静，她掀了掀眼皮，淡漠地望向穆云天，“再后来，那个女人让人将她带去穆念琛的坟墓前面，她说，要将女人的肚子剖开，将胎儿活生生地取出来，以祭奠穆念琛的在天之灵。女人命不该绝，在杀手打算剖开她肚子的时候，救兵赶来了，将她从刀刃下救了出来。不过，孩子却早产了。”
“……孩子出生之后，她仍被软禁在医院里面，她过够了被人囚禁的生活，某一天，她终于想办法从医院逃了出来，她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说着，莫凌站了起来，走向那扇巨大的窗户，“当时，天很冷，她站在河边，望着湍急的河水，想着短暂而悲剧的一生，唯一值得留恋的孩子也不再属于她……”
这一瞬，她周身流露出悲伤的气息，穆云天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骤然一痛，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她为自己描述出来的，自杀的那一幕，他是一名旁观者，看着她满面悲伤地站在河边，他想要阻止她，伸手抓住的却是空气，她终身一跃，跳入冰冷的河水……
想象着那时的她有多么绝望，多么悲伤，穆云天心头大痛，他摇着轮椅到她背后，双臂猛地抱住她的腰，将她拽到自己腿上，紧紧抱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
他的嗓音暗哑低沉，压抑着令人窒息的复杂感情。
她淡淡道，“没关系，毕竟，就算你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将头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扣紧她的腰肢，眼眸里闪烁着刻骨铭心的痛，她说得对，就算知道事情真相，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一直都这么无能，一直都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掌控在手中，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莫凌眼眸微垂，看着那双扣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现在，那个女人有了女儿，重新拥有了幸福，她不想让以前的人和事来打搅她们母女，她只是想平静地生活，这样也不可以么？”
她感受到背后拥着她的男人身体僵了僵，沉默良久，他缓缓道，“以后，我会保护她，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不，她不需要，她只是想跟女儿过平静的生活。”莫凌轻声叹了口气，“她已经从五年前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你也应该放手，去追寻你的幸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现在谈放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穆云天沉默不语，闭上双眼，用自己的脸颊去感受她的体温，用自己的嗅觉去感受她的气息，只有这样，他才真真切切地觉得，她是存在的，存在于他的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