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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哪一处拐弯,将自己抛在意想不到的角落。在极度失意悲伤之中,仓皇逃窜的沈涵秋,甩掉了追兵,精疲力竭之时倒下的地方,是她遇见飞鹰的地方,也就是在骷髅海湾那个瑞香准备埋她的地方。
从半空倒栽葱栽倒在那块凸起的石头上,有木元力自主护体,沈涵秋头部只受到轻微的震荡,并没有流血,甚至于连青肿都没有。
一位背着渔网的老妇人,牵着她的孙子,从旁经过,看到地上宛若死人的沈涵秋,过来探了探她的鼻息,老妇人半挟半拖的把她弄回了家。
祖孙俩住在离海不远的一座孤伶伶的石屋里,称得上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三条腿木桌。把沈涵秋搁在床上的时候,那张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床发出沉重的“吱呀吱呀”声。
“奶奶,床要被压塌了。”
“晚儿,别这么说。姐姐听了会难过的。”
“姐姐睡着了,她听不见。”
“那也不能说。”
在骷髅海湾边上讨生活的渔民,每年都要救下若干海上遇难船只的幸存者。老妇人尽管自身生存艰难,也是毫不犹豫的将沈涵秋弄回了家,帮她清洗身体换衣服,还专门为她熬了鲜美的鱼汤。
汤喂到嘴边,沈涵秋知道张嘴,也知道咽下,却不肯睁开眼睛,哪怕连幼小的晚儿也知道说:“姐姐是醒的!”
沈涵秋拒绝跟外界交流。她这种状况,晚儿奶奶在很多海难幸存者身上也见到过,也不勉强她,只是让晚儿有事没事就跟她讲话,不管她有没有在听。
渐渐习惯了白天有晚儿小麻雀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也习惯了夜里晚儿的梦呓声嘟哝个没完。沈涵秋在晚儿没注意的时候,会偷偷的打量他,想着自己的儿子若还活着也该有他这么高了,然后就会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痛得她直欲死去。
兴许是晚儿奶奶让晚儿不停的跟沈涵秋讲话的法子起了作用,慢慢的,沈涵秋将所有的痛都沉淀在心底,在沉默了一年零三天之后,看到晚儿哭着从外面跑回来,她开口说话了:“晚儿,哭什么?”
“我不想离开奶奶,呜呜呜。”晚儿爬进床下,小狗一般蜷缩在里面。
沈涵秋翻身下床,探头到床下,看着哭着好不伤心的晚儿问:“为什么要离开奶奶?”
晚儿奶奶带着一名紫红脸膛的青年男子从外面走来,见沈涵秋讲话,她也没表示出自己的惊讶,只是略带欣喜的说:“姑娘醒了。”
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沈涵秋回身打量晚儿奶奶和一同进来的男子,面对晚儿还是温和的脸马上变得冷若冰霜。
“老妈,你救的这人跟我有仇吗?”
“南泽你个臭小子,别瞎说。”伸出长满老茧的大手照着身边男子肩头猛拍一掌,晚儿奶奶才笑道:“姑娘,这是晚儿二叔,打小儿就皮,你别理他。”
“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老妈,真是过份!”南泽哇哇怪叫。
沈涵秋无视南泽,对晚儿奶奶说:“晚儿很伤心。”
晚儿奶奶被海风吹得紫黑的脸膛上浮起幸福的笑容,老人家慈祥无比的说:“晚儿是个孝顺的孩子,比他二叔有良心,怕他走了,老婆子孤伶伶的没人照顾。”
“老妈,你夸孙子也用不着损儿子吧!我是不是您亲生的啊?”
“安生点!臭小子,做饭去。”晚儿奶奶一巴掌将儿子掀出门外,南泽还挺配合的在门外打了个踉跄,然后才哀叫连连的往厨房里去了。
南泽离家整整十年,这次回来一是为探视母亲,二来也是想接侄儿南晚去参加童子军入营测试。
晚饭上桌,居然也是鸡鸭鱼肉俱全,丰盛得让晚儿都忘了为什么哭了,那亮晶晶的泪珠还在眼睫上挂着的时候,他就接过二叔塞来的鸡腿猛啃起来。
曾经旺盛无比的食欲消失了,沈涵秋只喝了几口这一年来喝惯的鱼汤,就停箸,干坐着听南泽聊他这十年的经历。
南泽离家后参了军,很巧,他也参加了昆西大战,不过没正儿八经的打一场像样的战斗,战争就全线结束了。他没有机会立功,也就便没法像当初离家时夸口的当了将军衣锦还乡,所以就一直没有回家。
十年来,南泽每日都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终于在裕隆王朝国破之后,在玄风皇朝兵马大元帅鹰王举办的全军大比武中崭露头角,被英明神武的鹰王亲手授予“烈鹰勇士”的封号,并抽调到飞鹰军中,成为一名百夫长。
桌子底下,沈涵秋的手指掐进肉里,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晚儿听到二叔描绘军中大比的热血场景,无比向往。现在他反而迫切希望能加入二叔所说的童子军了。当二叔把“烈鹰勇士”的徽章给他戴上的时候,他就差拖着二叔上路了。
南泽带走了母亲和侄儿。沈涵秋独自留下了。
本来晚儿奶奶和晚儿都极力要求沈涵秋一起去,因为南泽说他现在得到了一座宅子的赏赐,再多十个沈涵秋也能住得下,却被她拒绝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听不到晚儿的梦呓声,沈涵秋难以入眠。睁大眼,看着屋顶上的蛛网,一个念头突然跳出来:这里离出生的那个院子很近了,是不是该去看看?
念头一经产生,便无法遏制,凭着幼年时的模糊印象,沈涵秋离开了南家,去寻找出生的那座院子。
沈涵秋不知道,有十二名黑衣人守株待兔,全天候监控她所要寻找的那所院子,直到三天前才撤离。
是心灵感应,还是冥冥之中神灵的指引,沈涵秋自己也弄不明白,她凭着直觉,顺利的找到了那所院子。那所院子因为主人家被灭族,且官府也由于某些原因不能拍卖,所以荒废成了有名的鬼园。
在残垣断壁间游弋好久,沈涵秋靠着一株老桃树滑坐在地。整所宅院也只有这么一株桃树,很有些年代了。老桃树的树心被蛀空了,枝头只挂了几片枯黄的狭长叶片。
“你也伤了心呢。”轻抚着老桃树中空的树干,沈涵秋将花木精神顺着掌心源源不断的输出。整整一月,沈涵秋倦极才歇息,喘过气来,又接着给老桃树输花木精神。离枯死只隔一线的老桃树,焕发了新的生机,树枝也转青,还绽出新芽,没多久便枝繁叶茂了。
接连几场夜雨之后,老桃树花满枝头,那朵朵娇艳的桃花,带给沈涵秋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享受,也给了她心灵上的慰藉。看那些桃花,就像自己的孩子,每朵花是几时开的,她都记得清楚。
六年过去了,这所被人称为鬼园的荒废院子,一直没有人来过,荒草长得比屋子还高,连邻家的孩童也很少到这荒草丛中寻蟋蟀,偶然经过的人,也总是匆匆跑开。
早已达到辟谷的沈涵秋,五年中,只吃过老桃树结的桃子。她身体不再臃肿,变得凹凸有致,容貌也发生极大的变化,但她连找块镜子照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在老桃树边上的古井打水喝时,辨出自己的模样。
井里的那个女人,真的是我么?看一次,沈涵秋的心就狠狠的痛一次。井里出现的那张脸太完美了,而且,是那么像死去的伊芙琳!
从第一次看到井里那张酷似伊芙琳王妃的脸,沈涵秋就刻意的不再往井里看。打水时,不经意看到井里出现的那张脸,她也是马上掉开头,努力压抑着内心翻腾的恨意与惊恐,强迫自己保持脑中空明。
不想从前,不想未来,沈涵秋六年如一日守在鬼园桃树旁,身上穿的晚儿奶奶的那件布衣服烂了之后,也是从坍塌的屋角衣橱里翻了件白色长裙来穿。。
在风雨中凋零的花,也都让她收集起来,用花木精神滋养润泽还复娇艳之后,蘸上花木精神调水和的浆泥,再凝结木灵魔杖化火将之炼制成美丽的精瓷桃花。
柔亮的光晕里,美丽的红桃花脉络清晰,花瓣舒展的姿态自然而优美,触之,有玉的质感。但这么娇美的桃花却极其坚硬,花瓣的边缘也异常锋利。“看着美丽的东西,总是非常危险五年。”沈涵秋浅笑着,一朵朵的数着炼制的瓷桃花。
六年来,美丽的瓷桃花积蓄到惊人的数量,沈涵秋闲来无事,将瓷桃花窜成一条长十米的桃花索。自桃花索制成的那天,邻里就常在夜间看到鬼园有蛇影腾空,一时之间,鬼园有大蛇的谣言就传遍全城,闹得全城人心惶惶,最终,鬼园被付之一炬。
火海之中,一颗根须俱全的老桃树拔地而起,凌空飞往城外。
一时间,桃树成妖的流言,长了翅膀似的朝城外蔓延而去。只有极个别的人说,看到老桃树树冠里藏着一位白衣美人,而听到这话的一个外地来的商队,连夜出城追赶老桃树而去。
藏在老桃树树冠里的沈涵秋,带着老桃树一直飞到千里之外的深山里,择了处山花烂漫的荒谷,让老桃树落地生根。
荒谷里,几只香獐和一只小梅花鹿在缓缓流淌的溪流边喝水,看到从天而降的老桃树和人,先是惊惶逃窜,不多时,又探头探脑的从藏身处出来,新奇的打量着谷中的不速之客。
身着白裙的沈涵秋,有着一份惊人的美丽,像嫡落凡间的仙女,美得那么不真实。给老桃树浇灌了足够多的溪水之后,她盘膝坐在老桃树旁修炼起来。胆小谨慎的小梅花鹿没过多久,便主动凑过来,眨巴着温驯而纯真的眼,围着她打转。
一队深山猎人,偶然间看到林空掠过的老桃树,紧追不舍。他们不是普通的猎人,是名扬玄风大陆的红日赏金猎人团的小分队,带队的是他们团长的独生子梅山,一个自命不凡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凭着过硬的追踪本事,和大把的飞行符,梅山他们勉强也能跟上沈涵秋。只是越跟,他们越心惊,尤其是梅山的傲气给磨得精光。
“父亲说过,这世上,还有比圣师更厉害千百倍的强者,他们会一种比术法更强的法术,他们统称为修士。她,应该也是修士。”梅山坚定的说。
“少团长,我觉得她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老成的副队长好心的提醒。
“我敢肯定,她就是赏金榜上蝉连头名七年的桃林瓷妖。我们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这样吧,我带疯虎继续追,你们赶紧去招集人手。还有,把你们的飞行符都留给我们。”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光一想赏金榜上的悬赏金额,红日赏金猎人团在场的这些男人就热血沸腾。对于少团长的决定,没有一个人反对。
一路追逐而去,直到沈涵秋在荒谷停下时,梅山跟疯虎累得像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而这时,他们忽然看到谷中老桃树旁盘膝修炼的沈涵秋。
桃树的狭长叶片飘出柔亮的光,飘向笼在一片淡青色光团的沈涵秋。
“她——”疯虎刚叫了一声,嘴巴便被梅山死死捂住。两人在谷口守了足足三天之久,其间,他们除了吃鲜桃,就是轮换着去捕些猎物烤了吃。
撕着烤肉往嘴里塞的时候,疯虎总要说:“她什么都不吃,不饿吗?”
梅山总是非常有见地的说:“我父亲说过,修士们可以辟谷。”
直肠子的疯虎一般只是回应个“哦”便无下文,等到这天,他终于想起来问:“什么叫辟谷?”时,梅山吃惊的反问:“你不知道什么叫辟谷吗?”
一声轻笑响起,梅山和疯虎讶然侧道去看,却是沈涵秋结束了修炼,正朝他们走来。
“跟踪我这么久,有什么企图,说吧。”沈涵秋说话之间,已飘身落到梅山他们跟前。
美人当前,鲁钝的疯虎表现还算正常,从火上烤得滋滋作响的烤兔上,撕了条兔腿递向沈涵秋:“饿了吧,给你吃。”
梅山慌脚鸡似的蹿过来,一拍掌拍掉疯虎手里的兔肉,局促不安的对沈涵秋说:“您别介意,他不知道修士不吃烤肉。”
“你还知道修士,这在玄风大陆而言,是很不容易的。你家有谁是血月事件的幸存者吧。”在梅山的惊骇目光中,沈涵秋上前撕下烤兔的另一条兔腿,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火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小心翼翼的在沈涵秋身边坐下,梅山试探着问:“前辈也是血月事件的幸存者?”
一只肥嫩的烤兔腿下嘴,沈涵秋才摇头说:“哦,那我不成老妖怪了。”接过梅山递过来的手帕,擦去嘴角的油渍,她又道:“说吧,你们跟踪我是干嘛?”
“我们想拜您为师。”梅山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说的,说完,偷眼看沈涵秋没有生气的表现,又道:“我们梅家只有修炼的基本功法,但也仅此而已。所以,作为家族的天才,我进入炼气期三层,就再无寸进。”
看着那张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庞,沈涵秋眸中露出凌厉的杀机:“是飞鹰指使你来套问我的修炼功法的吧?”
“什么飞鹰?您误会了。”梅山故作慌乱的连连摆手。
“马上离开,不然要你神魂俱灭。”冷冰冰的说完,沈涵秋腾身飞回老桃花树旁。
梅山和疯虎不敢忽视沈涵秋的警告,同时又从她的话中推测出她暂无离开之意,也便安心的退到离荒谷最近的一座峰头,同时收集了些动物粪便掺和了秘制的香料,在峰头点燃。
沈涵秋看见了对面峰头袅袅升起的浓烟,未曾在意,却不知道百里外的一群闻香鸟,嗅到了那烟中特有的香味,引着三百多名赏金猎人,追踪而来。
闻香鸟出现的时候,梅山和疯虎便知道自己的人都来了。他们站在浓烟旁,劈掌击向浓烟,浓烟随着掌风的变化不断的变幻形态。这是红日赏金猎人团所特有的联络方式,他们内部称为“烟语”。
通过浓烟的形态变幻,红日赏金猎人们散开,向荒谷四面包抄而去。他们刚刚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梅山又通过浓烟传递了有大队人马正快速接近的讯息给大家。
红日赏金猎人团分出一队人去拦截,碰上面一看,来的是老对头熊瞎子赏金猎人团,双方实力相当,估计吃独食是没戏了,赶紧通知团长梅炅。
梅炅过来,熊瞎子赏金猎人团的团长老熊瞎子便道:“老规矩,你划下道来,胜的留下,败的滚蛋。”
“联手吧。你守东南两方,我守西北两方。”梅炅挺干脆的说。
“你个小狗日的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有什么阴谋?是不是你小子已经吃了大亏了。”
“死熊瞎子,别得了便宜卖哑刁。老子不是怕你捣乱,让桃林瓷妖趁乱逃走,会让你白沾便宜么?少废话了,干不干,给个爽快话!”
看梅炅有些着急上火,老熊瞎子嘿嘿笑道:“不干,老子钻这深山老林里来干嘛!”
梅炅一点头,冲山峰上的梅山打个手势,梅山再用浓烟通知东南两方的人撤往西北两方,老熊瞎子的人迅速的补上的空位。一张比适才更密实的网在荒谷外铺开了。
荒谷内,小动物们都有些不安,让正在修炼的沈涵秋退出修炼状态。默用灵识一查,发现自己像那被猎人们盯上的猎物,这让她极为不爽。
为免祸及荒谷中的老桃树和小梅花鹿它们,沈涵秋腾身飞起,迅捷扑向浓烟起处的山峰。赏金猎人们发现时,她已飞出谷,拎着一根泛着暗红色光芒的木灵魔杖,凌空击去。红光闪过,惊雷炸响,整个峰头被轰得四分五裂,强大的震波朝四面激散,一时间天摇地动。
老熊瞎子吓得一哆嗦:“****的梅炅果然不安好心,这么厉害的主儿,可不是好侍候的。”
“那咱们还淌这浑水么?”老熊瞎子的大弟子问。
“贼不走空头路。碰上了这笔大买卖,吞不下,也要刮一层油水走。”老熊瞎子终于是贪念占了上风,领着手下配合梅炅他们向沈涵秋包抄而去。
沈涵秋看到包抄过来的赏金猎人们,冷冷的笑着,双手连扬,暗红色光芒流转的木灵魔杖接连飞出,在空中爆开。远远看着,就是一片暗红色光幕飞扬而起,将赏金猎人们罩住。一串如鞭炮炸响的密集爆炸声响过,暗红色光幕慢慢消散,地面纵横交错着令人胆寒的裂谷深壑,赏金猎人们能站起来的只有梅炅和老熊瞎子两个实力最高者。
虚空悬浮,沈涵秋长发飞扬,说不尽的灵动飘逸,不带一丝烟火气息。仿佛闲聊般,她慢条斯理的说;“现在可以讲讲,你们围攻我的原因了吧?”
老熊瞎子很无耻的说:“我是得知梅炅这小狗日的在这边活动,特地来给他捣乱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你这境界的。”梅炅真是气不打一处出,加上还担心山峰被炸平就没见人影的儿子梅山,所以毫不隐瞒的说:“我们都是赏金猎人团的。桃林瓷妖在赏金榜上名列榜首,无论死活,抓到就有重赏。我们想抓你去领赏。”
“谁那么想我死?”沈涵秋笑得很轻松,仿佛名列赏金榜首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