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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是气乐了:“无知的丫头,没有凤非凡的本事,却继承了那疯子的狂妄自大。”
“你得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凤非烟鬼魅般的出现在旁边的女贞树颠,一幅不打算插手的模样,负手浮立在树梢细枝上。
“凤家要公然与王室为敌?”青衣人的脸色变得跟他衣服同一个色儿,难看得很。
“得了,游魂,虽说你是宫廷供奉,却也不代表王室。你这趟就是接了私活,出来为难一个晚辈。说出来,我都替你臊的慌,亏你还好意思扯虎皮作大旗。不过你放心,我虽然有兴趣揍你,却不想扫了丫头的兴子。有胆子应战的话,你赶紧着通名报名吧。”
被凤非烟气糊涂了,青衣人断喝道:“我游昌海有什么不敢应战的。”话出口,听到凤非烟嘿嘿奸笑,才想到自己成名多年的老前辈客气点说是“指点”,不客气该说是“惩戒”,凭什么要跟一个黄毛丫头通名报姓说是“应战”,这不是自贬身份么?
说话的功夫,追出城来看热闹的人差不多都到了,燕鹏举夹在人群之中出声提醒:“游供奉,此战胜之不武,败则有污盛名,不如不战。”
尽管燕鹏举被废,他还是燕家血脉,燕家老祖宗没死完,何况他还是天剑门内门弟子的身份,游昌海不敢太过放肆,抱拳道:“多谢阁下提醒,但游昌海上命难违。”
拿“上命难违”这种没营养的话来糊弄自己?燕鹏举淡笑,再不作声。刚才凤非烟说得不错,游昌海身为宫廷供奉,只有护卫王宫与涉及到国家安危的大事时才需要出战,捉拿炎潆雪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
“上官飞燕身为王后出尔反尔,全无信用,手下奴才想必也没有什么成气的。你叫游昌海是吧,给你个先出手的机会吧。”说得漫不经心,实际上炎潆雪明白对手实力远超自己,先出手与后出手没有分别。
游昌海气得不轻,加上凤非烟在侧虽然说是不插手,但鬼才信。为免夜长梦多,他决定速战速决,佯作气糊涂了当真率先出手。
油纸伞突兀的张开,伞尖上喷出青色的烟雾,小指粗的烟雾柱瞬间扩散,油纸伞面上青烟蔓过后出现暗金色的符形图文,符文飞旋,闪烁着诡异而迷离的暗金色光芒。
围观者之中相当一部分人心神瞬间深陷于暗金色符文中,炎潆雪却先一步闭上眼,放开灵识。她自然是得了凤非烟传音提醒,知道他那柄天罗伞的威力,才能及时作出反应。
游昌海含忿看了凤非烟一眼,见那老头儿毫不惭愧的耸耸肩,也无法计较。冷哼一声,他加大的灵力输入,油纸伞飞旋,伞面暗金色符文挟着青烟****而出。
旁人眼中,就是青烟弥漫万千金色小闪电,覆盖了炎潆雪一人一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她的灵识观测中,却清晰的看到金色符文移动的轨迹,在身形被笼住的瞬间,她手中圆月弯刀脱手射出,穿过暗金色符文的间隙,贴着飞旋的油纸伞边缘,平平的在游昌海的颈间旋过,她的身体在符文临身的瞬间,轻悄无声的滑落到马腹另一侧,足尖点地,再猛的向前一蹿,蹿到前一匹马侧,手在马腹上一搭,嘴里发出短促的啸声,她身体再度腾起,落到马背上,马腾身纵起,一个起落已在十米之外。
整个过程说来复杂,发生却就在一瞬之间,也就是凤非烟等实力高超及近在旁侧的燕鹏举看清了炎潆雪所有的动作,他们为之惊叹,而最让他们惊骇的是被暗金色符文袭击的那匹马竟然无事,马身一抖,精神抖擞的长嘶出声。
本来在最初的霎那,连凤非烟都险些怀疑游昌海忌惮凤家,并未出全力,或者用的天罗伞并非真品,紧接着看到甩动的马尾将一些暗金色符文扫到自己立足的树下,一串爆炸声响起,郁郁葱葱的女贞树炸成数截,再看地面暗金色符文落处泥石溅射,平整的路面出现无数深坑。他方知是马自身拥有某些诡异的能力。嘿,就冲这马,今天凤家就是公然出手帮助炎潆雪有些麻烦也值了!
凤非烟正准备出手,却骇然发现游昌海的头被血冲起两寸。原来那圆月弯刀旋颈一圈竟已让游昌海身首分家,而炎潆雪居然——毫发无伤?
莫说凤非烟发傻,余下围观者都呆若木鸡了,唯有燕鹏举还算正常,拍拍额头,叹道:“贞姐姐,你就不能表现得正常点。有点废脉者的自觉好不?”
面纱下,炎潆雪无声的勾唇一笑,如同风中静静绽开的紫罗兰,柔美而略带神秘的风情。下一刻,她又敛起笑容,清冷的说:“还有谁要阻挡炎潆雪的去路,一并出来吧!”
“还有那不开眼的小虱子跳出来,老子捻死他全家。”凤非烟跃落到炎潆雪马前,眼馋无比望着她的坐骑央求:“贞丫头,让老祖也过过骑马的瘾好不?”
燕鹏举这时已自觉的落到那匹之前骑的马背上,咧着嘴说:“贞姐姐,我跟你混了。”
凤非烟有样学样,也飞身落到旁边的一匹马上,还未等他落下,那马已猛的蹿了出去,左右两侧的马交替飞起,各自扬蹄踹向他。“马也爱俏,让燕小子那小白脸骑,就嫌弃我老人家啊!”他哇哇大叫着,身子落到只剩了树桩的女贞树之侧。
呆若木鸡的围观者这时才回过神来,轰然大笑。其中与凤非烟相熟的三名老者移身过来,边打趣他,一边用灼灼的目光打量着那能将他迫退的灵马。
晃身拦在三人之前,凤非烟怪叫:“你们这些老鬼不准打贞儿这些马的主意。”
不理会凤非烟,居中一人拿出颗核桃大小表面有如火焰跳跃的红宝石,笑容可掬的说:“极品火晶,换你一匹马。”
右侧那人不甘示弱,从袖子里抽出一柄扇子:“乾坤扇,换一匹马。”
左侧那人什么都不拿,张口说:“一匹马,一座城市。”
这三项条件,凤非烟都有点动心,但他还是很坚决的说:“极品火晶,贞儿想要,凤家无偿提供。乾坤扇,威力虽大,对低阶修士而言却形同鸡肋。城市,嘿,贞儿没空管理。平王爷,楚汕,黄平先,贞儿不会答应的。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
三人依旧不理凤非烟,只看着炎潆雪,显然是看出她不是甘心藏在凤家翼下的人。炎潆雪仍然让他们失望了,她很干脆的说:“不换。”在他们还想游说的时候,她说:“炎潆雪手头可供交换的资源不少。比如一些稀有的药材,或者是罕见的灵兽,若有兴趣,你们可以来七星城。但是马绝对不行。各位前辈,炎潆雪另有要事,恕不奉陪。非烟老祖,上马。”
拱手施了一礼,炎潆雪拨转马头,低啸数声,马群排成三列纵队。
凤非烟试探的走到最近的一匹马之侧,见它没有反应,腾身跃上,还准备着旁边的马跳起来扬蹄子踹他,可是他身下的马纹丝不动,旁边的马也没有动作。老顽童,就是老了反而童心大起,马群在炎潆雪啸声中急驰而去,他也不老实的在马背上呆着,从这匹马背纵到那匹马背上,玩得不亦乐乎。
“这丫头借凤家的势,却又不依附凤家,不简单啊!”
“除了这灵马,应该还有让凤家看重的东西。”
“一起去看看,也许能换点别的,比如珍稀药材,比如罕见灵兽?”
三人各一句,说完相顾一眼,同时飘身而起,疾似流星般追向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马群。他们都是王城中与凤非凡同辈的高手,比凤非凡不如,却强过凤非烟。一番全速追赶,居然始终落在后面,仅闻其声不见其影。直追到名为断霞岭的地方,才发现与一支军队对峙的灵马群。
一看军旗,平王燕翼行就骂道:“上官飞燕真是胡闹,居然把禁卫军派来打劫!”
楚汕哈哈笑道:“做大事,就要不拘小节。天翰国在王后的统治下,必将兴盛。”
看平王爷脸色变黑,黄平先又添了一把火:“牝鸡司晨,气象自然从此不同。”
“你们就巴不得燕家倒台,是不?”燕翼行有些焦躁,但两位同伴都只轻笑,他有火不能冲他们发,便晃身冲到带军的将军跟前,舌绽春雷:“你们没正事干了么!”
带军的将领正是燕翼行直系孙子燕鹏诚,刚才连燕鹏举跟凤非烟的账都不买,强硬无比的要抓捕炎潆雪。而炎潆雪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从解职的那批近卫军落到他的手里,投鼠忌器,双方就僵持上了。
弄清原委,燕翼行眼珠子一转:“贞丫头,你要的这些人换一匹马,如何?”
炎潆雪不答反问:“这支军队将士的性命,换那批兄弟,如何?”
燕翼行眼皮子一阵乱跳:“你敢攻击王国军队?”
“炎潆雪很想试试这支王国军队在灵马群的攻击下能坚持多久。”炎潆雪不需要高声恐吓,她身周散发的凝实杀气,已让燕翼行深信她不光敢动手攻击军队,并且对军队将士的下场他也不看好。
“这样吧,当着我跟你非烟老祖,你跟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比试,谁赢,那批近卫军归谁。”想想游昌海的下场,燕翼行又补充:“是比试,不准伤人。还有,不准借助灵宠的能力。”
燕鹏诚不满的说:“爷爷,怎么能这样?”
炎潆雪淡淡的说道:“炎潆雪出刀必见血。恐到时收手不住。”
“小伤无碍,只要不伤及这小子命就行。”和气的跟炎潆雪说完,燕昌海扭头冲爱孙吼道:“再叫,就带上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不知道爷爷其实是巴不得自己带人走的,燕鹏诚按下心火,咬牙道:“好,我就先教训这丫头一番再说。”
燕鹏举吹了个口哨,气得燕鹏诚恶狠狠瞪来时,他耸耸肩,无声的笑了,笑容里奚落的意味极是明显。
燕翼行恨恨的斥道:“小子,你好歹记着身体里还流着燕家血液。”
母后被废,上官飞燕册立为王后,平王爷是出了一份力的,他都忘了么?脸上奚落的意味更明显,燕鹏举懒洋洋的说:“曾以为我是涯畔的一枝花,后来发现自己不过是人海一粒渣。是渣嘛,就不要跟花搅和,免得一起坠入无底深渊。”
看燕翼行气得不轻,凤非烟还要火上浇油:“跟我们贞儿一起搅和就不危险么?”
朝跃落在地衣袂无风自扬的炎潆雪瞟去,燕鹏举嘻嘻笑道:“她么,强势得总是忘了自己是个女人,正适合我这种胸无大志只想找个大树靠着乘凉的男人。”
这算是公开表示追求自己么?炎潆雪张扬的气势为之一滞,又陡然大盛,若非刻意观察还真留意不到。
在燕翼行的严格调教下,燕鹏诚战斗经验丰富,逮住炎潆雪失神的瞬间,加上在他看来是在执行公务,所以毫不犹豫出手。他用的是雁嘴镗,长度与月牙铲相同,正峰形似雁嘴,横有弯股刃,两锋三面有刺,一招游龙出海,隐隐的有风雷之声,让燕翼行得意,而凤非烟面带隐忧。
炎潆雪没有硬接,飘身后退。燕鹏诚得理不饶人,折、翻、撩、勾、捅、捞、咬,一支镗使得出神入化,迫得她一退再退,不免心生轻视之心,“给本将军躺下!”总算是祖父之言在耳,他不敢下杀手,迫得炎潆雪又退一步后,改刺为横拍。
镗影横扫而来,气势如虹,炎潆雪后退的身形一旋,圆月弯刀拨开镗影,若风柳轻晃的身体插入镗影,贴着镗身迅速前冲,圆月弯刀擦着镗身带出一溜儿火花出现在燕鹏诚握镗的指头前停住,他举若不撒手,手指必然被削断,可是他被逼得抛弃兵器,就在他决定拼着手指被削准备反击时,小腹上已挨了炎潆雪一脚,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朝后飞出。
“下次,必取你性命。”凝实的杀气如浪头击在倒地未起的燕鹏诚心头,让他暴怒的心陡然冷却,无尽的寒意从心底升起,再无半分反抗之心。
燕翼行看着不对,飘身挡在两人之间,笑道:“铁家丫头,算你胜了,你要的人都带走。”
燕鹏诚回过神来,一向狂傲的脸上满是惊悸之色。纵然是十分不愿让炎潆雪把人带走,却不敢说半个“不”字,举起手朝自己的属下打了个手势。
被抓的近卫军重获自由,听炎潆雪一声长啸,纷纷冲到灵马群中,井然有序的择马跃上。连凤非烟骑的马也有一名近卫军奔来说声“前辈得罪”,就不客气的飞身跃到他身前坐好。
“小子,你很大胆哦,知道我是谁不?就敢来抢我的马坐。”
“贞妹叫您非烟老祖,应该是凤家长辈吧。不是晚辈抢马,这匹马一直是晚辈骑的。”
“你叫那丫头妹妹?”
“晚辈铁星宇,是炎潆雪的堂兄。”作为炎潆雪的堂兄,铁星宇被俘后受到重点招呼,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头冲凤非烟一笑,真看不出是笑还是在哭。
炎潆雪的族兄,凤非烟总不好意思把人家给丢下马去,只得默认了跟他同骑。
燕翼行见状,也放下王爷的架子,叫声“举儿,载我一程。”也不管燕鹏举乐意不,就飘身射去。燕鹏举不动,他的坐骑也没有动,任由他坐稳了。
楚灿跟贡先平一看,反正近卫军里有他们的后辈,不认识也大致有点印象,他们有样学样也射落到自家后辈骑着的马背上。
明白甩不掉这三个老家伙,炎潆雪也不担心,反正回了迷雾森林,有旋风在,她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而在路上,嘿嘿,他们能让她利用的地方可不少呢。
她啸声一出,马群由三个纵队变成四个纵队,搭乘了四个老家伙的马越众而出,并列在四个纵队之首,就是四道驱鬼符,各路小鬼都避之不迭。一路上穿城越关通畅无比。
狂飙到西凤山下,炎潆雪啸声起,疾奔的马群顿然止步。燕鹏举他们早已习惯,都稳住了身形,四个老家伙实力高,却在猝不及防之中身形前仆,虽然很快稳住,却还是不轻不重的撞在了前面的小辈身上,老脸都不禁发烧。
为掩饰尴尬,凤非烟故作讶异的问道:“贞丫头,这里不是迷雾森林吧?干嘛停下?”